第53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皇上……”我心中莫名紧张许多，这就是君王的无上荣宠吗，昔日唐明皇让杨玉环家中鸡犬升天，汉成帝对赵飞燕宠冠六宫；史官在一旁默默记录着皇帝言行旨意，可他却丝毫不畏后人言论直白而大胆的在一众臣子面前表示对张家的宠遇。
我欣喜而恭敬的道：“臣妾敬皇上一杯，感谢皇上如此抬爱臣妾母家。”他拿起酒杯：“皇后慧外中秀、慈德昭彰，母家恭谦有礼，理当厚待。”
一群人立即围上前来阿谀奉承，这些好话此时此刻居然让人十分受用，忽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奸臣可以得到宠信。今日的他喝了不少群臣敬的酒，可他平日里极少饮酒，整场将近十杯下肚已然昏昏沉沉。
“此刻宴席未完不宜直接离席，不若你先到偏殿休息片刻，稍作休息后宴席接近尾声我们便可离席让他们自行安排了。”我轻轻摇了摇身边的佑樘道：“臣妾怕这群臣子性子太直不知收敛，皇上失了龙威。”
他附在我耳边轻声细语：“还是静姝想的周到，那我离开片刻，宴席完了一同回坤宁宫去。”
“好。”我命何顺带上两名公公侍卫贴身跟着后又与一众王妃公主聊起天来，不过多数是他们给我说着朝臣后院或民间的稀罕事，我则时不时附和几句。太后的眼神时而飘忽远行，我猜想她或许是在想着往年的万国来朝与宫宴吧，往年她在皇帝面前都是三缄其口，时而抱恙不参，万皇贵妃则语笑嫣然与一众妃嫔诰命夫人你来我往。
兴致勃勃的听着他们说了好一会儿的稀罕事儿，要说这些人也太健谈了，直到司礼监悄悄禀报宴席该结束了才发觉已然过了半柱香。我看着芸娘：“皇上呢？”
“回娘娘，奴婢已经打发的内侍小桂子去问了，按说这会子也该回来了。”芸娘小心翼翼回禀后抬头张望着：“娘娘，小桂子来了。”
内侍走过来匆忙跪下：“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口谕，让娘娘结束宴席速去西边的承乾宫。”
我听了眉头一皱，却也只能起身按皇上说的做，不顾列位臣妇面面相觑的脸去了承乾宫，宫门外除了苏公公与朱佑樘身边侍卫还有我两位妹妹张碧娴与张玥儿二人。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升出一股不详预感。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吩咐让娘娘一人进去。”何顺公公跪下请安道。
外面的侍卫向我打开宫门，我一进去门又关上，房中静谧的可怕，他一张暴怒的脸阴沉无比，我的腿不受控制下跪，这是第一次我这样正式的如同古往今来所有皇后跪皇上一样行着君臣之礼。
一封信狠狠的砸在面前，他怒不可遏：“怎么回事？”
我将信缓缓捡起来，瞬间明了，这是那日万国来朝回府时苏瑾暄寄来的信，只是这信中内容我从未看过。
“这信我从未看过，只是一直将它放在从前居住的房中，不知怎的到了佑樘手里。”
“皇后啊皇后，此时此刻你还不肯承认是吗？好啊，好啊，朕以为你会诚实一些的，没想到到了这一步还妄想欺骗朕。”朱佑樘脸色大变起身狠狠地开口：“若不是今日你那三妹妹拿出这封信来，朕无意看见恐怕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你既不认，我便让他们二人与你当庭对质。”
我的心愈发寒冷：“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若不信，只管叫他们二人进来便是。”
“而非朕不肯信，只是你那三妹年纪尚小，与张二姑娘交谈也是朕无意之中听到，又怎会虚假。何况你若没了荣宠，张家便即刻飞灰湮灭，他们有何理陷害于你。”他冷静的分析着，走到门前吩咐：“何顺，带他们二人进来。”
张碧娴与张玥儿跪倒在地，随着何顺关门声响起玥儿开了哭腔：“皇上，长姐是冤枉的，三妹妹领会错了，三妹妹实在是无心之语啊！”
“玥儿，究竟发生了何事？”
“原是我与三妹妹去长姐房中洒扫，见到此书信在长姐房中以为是长姐不小心落下了，就想着此次入宫亲手交给长姐，三妹妹与我在花园里正说着长姐在家中时常将这封信拿出来翻看，恰巧遇见了皇上，皇上听了便也想一观，我与三妹妹想着皇上竟然待长姐这样好那与长姐之间怕是没有什么双方不知道的，谁知道皇上看了此信龙颜大怒。”玥儿哭诉完后向我磕头请罪道：“长姐，我与三妹妹是无心啊，我们也不知信中写了什么，想来信封写着长姐闺名，只当是从前皇上写给长姐的。”
碧娴知道了事态严重，泪流如注呜咽着开口：“皇上，长姐，碧娴实在不知错在哪里，碧娴在家时常听姨娘说长姐是家族的荣耀，所以碧娴是断然不敢害长姐的，所以还请皇上明察。”
何顺在外面禀告父亲在追问两位妹妹之事，皇上听了一声叹息：“罢了，你们二人与此事无关，跟着父亲回家去吧。”
我见他们二人出了门，郑重其事怀着希望开口：“此信我从未看过，所以不知写了什么，我只问佑樘信我吗？”
“那皇后便好生看看吧，我从前好奇那日你怎会关心苏将军去留，如今却什么都领会了。”他拂袖而去，徒留遍体生寒的我。
我瘫倒在地，久久无法起身，拿起书信打开，一手簪花小楷不失英武之气，信中寥寥数语让我的思绪飘忽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