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8

“林墨，你在吗？”林薇摸着护栏一步步下楼。正在厨房煮饭的宋希眸子一暗，他想他有的是时间陪着林薇，此刻在她身边的是他。他朝楼喊：“我在，你等一下。我过来扶你。”“不用，我可以自己下来，我很厉害的。”林薇笑着一步一步走得更快。
宋希看了一眼，面色忧心，却也想打击她的信心。似乎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她的听力变得很好。“你慢点，你身体还没有好。”宋希一脸担心，目不转睛盯着她。但不敢擅自去搀扶林薇，她讨厌那样。
林薇笑了笑说：“相信我，我可以的。”
宋希笑笑，已经过了七年了。
林薇的眼睛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医生说她失明的主要原因还是内心封闭了某些东西，她没有想要复明的心理。他也曾想过用那些遗物唤醒她。可是那只会将她推入另一个漩涡。他想他还是有那么点自信让林薇重新靠着自己的力量回来，虽然漫长。
邹阳也时常过来帮忙。今天他正好在，他打量着林薇，又看了看宋希，小声说：“你们都结婚这么久了，她还叫你林墨呀？”
宋希摇摇头，不说话。
“宋希，我觉得你这样耗着也不对。”邹阳有些同情宋希了。
这替身当得够窝囊，时刻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宋希并不是妻管严类型，但他遇到了林薇。
宋希却不以为然，反是一脸得意，“至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顿了顿，又说：“人也是我的。”或许有些自欺欺人，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邹阳一下了怔住了，这人的心真是大方。难以想象这个孩子出生后是姓宋还是姓林。“你真不打算补办一下婚礼了？”
“有结婚证就够了。”宋希捞起锅里已经煮熟的玉米棒。即便他和她同床的时候，她喊着的是林墨的名字。她做梦的时候，那个人的名字也会时常溜达到她嘴边来。
有时候她会提起一个地方，他知道她在那里过学，那是一段晦暗的时光，但她还是会流连。
她喜欢一家改造过的酒吧，每次去她都要穿一条紫色的裙子，他只是静静看着。
每当那时，她会整晚沉默。
他不是不在意，只是他更在意林薇。她在他身边，这已经足够。
有时候他也想要更多，不过仅仅只是想想而已，现在存有的或许都从未真正属于他。
或许有些人生来擅长等待。而他，是其中之一。
或许，他也是自私的，只是，他并不后悔，他做的事，他不会逃避，他会坦然面对。
邹阳不由得叹了口气。从十五岁等到十八岁再见，从十八岁等到二十五再见，从二十五岁等到三十二岁有子，可是那个人的心呢，何时等到？
静默或许是唯一的答案，隐隐的带着神秘的力量，诸如那些等过的日子般。
又或者，正因为是漫长等待得来的东西才显得弥足珍贵。
宋希突然打趣道：“你啥时候结婚呀？”
邹阳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头看了一眼宋希，轻咳着干笑两声，敷衍道：“快了快了。”
“哦，是吗？你看看你妹妹和孙猴子的那女孩都会打酱油了。”宋希耸耸肩，真不知道邹阳怎么想，以前还以为他会陈婧在一起呢，结果被叶岸中间插了一脚。后来也前前后后交往过好几个女孩，时间处得都不长。
“我这是不想在一棵树吊死。”邹阳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已经下楼坐到沙发的林薇。收回视线，他低下头看了看手的那条已经快要蜕皮的皮手链，或许他早就吊死在某棵歪脖子树也不一定。
人呀，总是想着怎么劝导着别人，却发现自己亦是在无形的枷锁之中，混沌着。
宋希已经习惯别人对他的奚落，这么多年了，那些言辞早已经烂熟于耳。只要见到面孔，就能用脚指头想出那些慰藉之言。除了一些人云亦云，也有人发自肺腑，但他都只是笑笑：“我心甘情愿，干你何事？”
邹阳忍不住皱眉，“你那老爸要知道你混得这么惨绝对提刀来见。”
宋希但笑不语，那个男人绝对不会的。他比谁都能理解自己的心情。深爱某个人是没有太多的理由的，有可能只是一次回眸，一个微笑，一次偶然的遇见。感情都会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落地生根。
他们说得很小声，说话间总是会刻意去看一眼林薇。
宋希把做好的食物放在方桌，有又托腮思忖着昨日的食谱，他总是换着食谱，想要尽量做出她想要的味道。
哪怕是只言片语的夸赞，他也会兴奋很久。
“快要到七月十四了吧？”坐在沙发的林薇忽然开口。
宋希有些不明所以，这几年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个人的坟前，一直都是自己去的。今天是怎么了突然问起那个人的忌日？
邹阳见情况不妙，立马看向宋希，宋希有些木讷，他只好赶紧接话道：“要到鬼节了。”
林薇说：“我说的是阳历。”
宋希的侥幸心理已经被打败，他沉吟了一会说：“恩，要到了，还有4天。”
林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沙发。吃完饭，林薇了楼。宋希在楼下收拾东西。邹阳忍不住问：“你说，她是不是有点奇怪呀？”
“恩，有点。”宋希有些心虚。他害怕这么多年的谎言被揭穿。他不是那个人，他很清楚，可他还是依靠着那双眼睛成为了她的合法丈夫。林薇的记忆似乎有些混乱，一直把他认成林墨。总是不停的叫他，林墨。他每次听到都会颤栗，并觉得无边的愧疚。
“不是有点吧。”邹阳有点怀疑，林薇是不是已经彻底正常了。
宋希低低的说：“不管怎样，我都会接受的。”
即便她说出残忍的话，即便一切他所谓的幸福时光都变得支离破碎，他依然会接受。
一开始他就做出了选择，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
世万种悲伤起源都来自于选择，哪怕有多少万不得已，情不由衷，结果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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