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天际,黄昏的最后一线光被暮色吞没,火烧般的云渐渐暗了几分,茫茫的黑夜宛若潮汐般涨满半边天空。
黑夜来临,簌簌的冷风夹杂着晶莹的雪片在空中飘零。白雪皑皑的大地上,一条蜿蜒不绝的河流缓缓流淌,水面上漂浮着的冰块逐渐凝结,渐渐地,水面结成了冰面。
风饕雪虐,似寒冬腊月。当最后一抹阳光消散,这里便成了极寒之地。
冰河的南面,翻过一座低矮的山头,便能看到一片望无边际的松林,而在林外不足百米之处,一座简陋的小院便坐落于此。很难想象,在这样的苦寒之地下竟还有人烟。
入目是栅栏,四道沾满雪泥的松木栅栏围成院子,北面和南面各开一扇木制小门,因为这栅栏,才会有这院。
院子中间,是一间简陋的茅舍。大片的积雪将屋顶染白,冷冽的寒风只能在屋顶上吹出一片片雪霰。这间屋舍的窗被封死了,只有一扇向北开合的木门半掩在风中,不断发出吱呀的声音。
不多时,半敞的门后隐约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
“天冷了,将门合上罢。”
似是女子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好。”
有人回应,只听话音一落,屋门轻轻合上,透着门间的缝隙,依稀能看到一张稚嫩的面庞。
少年小心地将一条木板扣进木门后凸起的缝中,这便是门栓。再然后,轻轻地推了两下木门,像是在感受着今夜的风势。
屋子里的布局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木桌,一张长椅,还有一铺用黄泥堆成的炕榻。微弱的烛火摇曳着,陈旧的木桌上铺着一张织了一半的灰麻布,一位披着棉被的女子正蜷缩着身子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穿着针线。
女子长相雍容,目光清亮,可她的脸上依旧被刻下了岁月的痕迹,满头的黑发中也夹杂着几根银丝。尽管她披着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棉被,可从门缝中透进来的凛冽寒风依旧让她全身打颤。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转身将炕榻上的木垫“咔擦”对半而折,然后拾了点柴枝,捅进积灰的炕洞中。
一股暖意瞬间涌上脸庞,驱散着久未散去的寒冷。少年单薄的身躯颤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站起身来,对桌前的女人说道,“天冷,明日再织,先睡罢。”
“咳!”女子摇摇头,轻咳了几声,“早些将这衣物赶织出来,咱娘两就能少受些苦啊。”
“冷些无妨。”少年冷声回道,他是在说自己。
“受寒了更麻烦。”
“烤一下就能好。”
少年的性子有些倔,女子显得有些无奈,“轻点还好,万一重了,你让娘怎么办?难不成去城里给你讨药吗?”
少年沉默了,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就像个木头似的。
片刻后,一道刺骨的刀风从门缝切入,女子浑身颤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罢了,今天便织到这吧。”女子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针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样子异常虚弱。
少年连忙上前,扶着她坐在炕榻上,待其躺下后,才去掐灭桌上的烛火,然后又沿着屋墙走了一圈。
做完了这些,少年这才爬上炕榻,躺在了没有垫布的半边。
“睡吧。”女子道了一声,将棉被分出半边塞了过去。
少年接过被角,在被沿没过另一边手时,便停了下来,又将棉被多余的部分塞了回去。
“你盖。”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让人听不出声音中带的情绪。
女子紧紧裹了一下棉被,轻声道,“我这边盖多了,晚上翻来覆去不方便。”
少年不再回应,闭着眼睛似是睡去,只是那棉被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再也挪不过半分。
女子无奈,伸出手轻轻地扶着少年的额头,轻声叹道,“唉,真是苦了你了。”
长夜于风雪漫漫,千里白地似只此一户人家。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极寒之地,会有人居住于此。这里是幽并交地,是云尘十三州里最北边的两个州,这里不仅仅是极寒之地,也是……混乱之所。
……
帝国义行十八年,冬,十一月下旬。
幽州,霜雪平原,与并交界。
此时已是严冬,距离最冷的腊月天也不过十余日,鹅毛般的雪在冷风中倾泻,千里平原上的积雪已能过膝,这里的风就像是刀刃一样刺骨冷冽。
霜雪平原上有一条河,这河不长,仅有百里,是一处坐落在平原西面的湖泊引流出来的河。那湖名叫“霜湖”,每年寒冬一过,春暖花开之际,霜雪平原上的积雪便化成了水汇入湖中,当湖水满溢之时,一条绵延在平原上的冰河就此诞生。
冰河南面,翻过低矮的山头,便能看到一片起伏不定的“雪海”,一片被白雪覆盖的松林。
松林中。
“呼”少年身躯轻颤一下,口中吐出一团白雾。他艰难地拔出陷在雪里的腿,然后朝前一迈,整条小腿“呲”的一下瞬间没入雪面。
头顶的松枝忽的一摆,大片的积雪滑落,一下子便盖在了少年的帽上。
“晦气。”他暗骂一声,拍了拍洒落在头上的雪。拍雪时拉伸开来的肩膀让他感到一股暖流从心口流过,冻得没了直觉的指心也突然传出一阵久违的刺痛感。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久,也格外的冷啊。
他搓搓手,嘴里呼出一口雾,泛红的脸颊像是干裂的河床一样,像是冷到了极致。没走几步,他又抬了抬肩,调整着绑在背上的树枝。冷冽而刺骨的风仿佛吹进了骨头缝里,他的肩膀开始酸痛了起来。
少年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最后就像是在厚厚的雪上跳跃。身上的酸痛化作了他的动力,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背上的树枝才能让那座小屋变得温暖……
……
背坡的简陋茅舍内,披着棉被的女子来回走动着,一边打着寒颤,一边收拾着。女子微微抬头,望向窗外,目光深远,似乎能从那一片的白茫茫中窥到什么。
“呲”火星从炕中窜起,焦黑的木炭轻轻滚动。
女子感到有些不安,踌躇了一会儿,向着微颤的窗走去。
窗外的雪很浓,格外的浓,像是倾泻而下的白色雨幕,只一眼便让人有种被雪团包裹的感觉,充满着窒息的压抑和飘零的死寂。
她的呼吸声忽然急促了起来,断断续续的,一双眼瞳微微收缩,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母亲!”一声呼唤将女子惊醒。
女子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不由地愣了一愣。
“怎……”少年眉头一皱,还不待他说完,女子便发声打断了他。
“快!收拾东西!”女子手忙脚乱的,看样子很是着急。少年脸上的神情只是稍稍一变,随即也默不作声地跟着一起捡拾着屋中的杂物。
这样的情况似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得让他自己都有些……麻木。
“天太冷,能去哪?”少年一边收拾,一边开口问。
女子沉默了片刻,“再走远一点吧。”
“嗯。”少年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片刻之后,女子又催促了一下,“再快些。”
少年点点头,拾起地上的三个包裹,依次背挂在肩上。
不多时,两人走出门,刚一跨出,扑面而来的风雪不禁让他们二人打了一个寒颤。
少年下意识地蜷缩了身子,转眼看向身旁的女子,默默地将帽子取下,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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