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守户老犬

“所以啊，四海州之地的人多喜欢称呼爹爹你为守户老犬，而非是财可通神。”慕辰心这话刚一出口，便自觉失言，毕竟守户老犬这个绰号属实不算是什么好称呼，而且更是上不得台面。
不过，慕神通对于守户老犬这个充满诋毁与鄙夷的绰号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仍是面带笑意的对慕辰心说道：“不错，这些年来为父守成有余，却不思进取，你可知道为何？”
慕辰心微微摇头，其实她也十分困惑这个问题，按理来说按照慕氏商行还庞大道恐怖的财力，绝对不可能仅仅只在四海州之地称雄。
“那便是因为你和你大哥慕辰剑的原因了。”慕神通双手拢在衣袖之中，似乎难以抵挡这冬日夜晚的寒风，“你大哥不过是中人之姿，哪怕是现在的慕氏商行，你大哥恐怕连守成也很难做到，而你……”
顿了顿，慕神通才继续说道：“辰心你虽然远比你大哥要来的聪慧的多，但是可能也正是因为你心思太多，甚至连自己究竟想要追求什么都不知道，仅仅只是在随波逐流而已。”
“而树大招风，若是慕氏商行死意扩张的话，很有可能会吸引到京畿之地那些庞大势力的注意，为父虽然不惧怕他们，但是你们兄妹二人，却很难是他们的对手！”
“为了在为父百年以后，你们二人能够安稳生活下去，我才不敢再继续拓展慕氏商行。”
慕辰心微微一滞，她从未想到过，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居然是为了自己和大哥，毕竟在她的印象之中，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对自己和大哥的感情都是非常淡漠的。
原来，父亲一直将自己与大哥放在了心中，哪怕被人称为守户老犬也毫不在意，而他之前并未向自己二人诉说这些，难不成仅仅只是因为不善言辞而难以表达吗？
这恐怕便是那些话本之中所说的——父爱无言了吧？
“爹爹你说这些是……”慕辰心轻声问道。
“现在啊——”慕神通脸上的表情似是幸福的喜悦，“我的女儿你既然已经找到了自己人生的目标与方向，那么你便尽力的去闯荡吧，为父我啊，便真真正正的为你做一次守户老犬好了！”
“四海州之地有我为你坐镇，将会是你最为坚强的后盾，女儿你便向着三山之地，甚至于京畿的那些人，去展示一下什么才叫做财可通神吧！”
“爹——”慕辰心的口中呢喃着，眼睛之中亦是因为泪水而显得有些许的朦胧。
虽然多年未曾见过女儿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份神态，但是慕神通却是微微一甩衣袖，开口说道：“辰心，莫要再做这幅小儿女的姿态了，你自己已经清楚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便尽力去拼搏，去奋斗吧！”
“出发吧，为父便不再多留你了！”
慕辰心轻轻擦了擦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用力的点了点头：“爹爹，那么女儿我这边告辞了！”
慕神通看着自己女儿的俏脸，本想要在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仅仅只是向慕辰心摆了摆手而已。
慕辰心亦是飞快了扭过了脸，生怕自己在父亲面前落泪，毕竟她可是已经与父亲夸下了海口，言说自己想要成为真正的食目神君，而非是楚寒泉的影子。
而食目神君，是从来不会流泪的！
看着慕辰心在黑夜之中逐渐消失的背影，慕神通依旧站在那里久久不曾移动一步——她的女儿啊，终于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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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松风渡。
数月之前，漕帮押运的银钱曾在这里这夜行司余孽劫走，而此时，漕帮的战船又一次停留在了此地，而船上之人正是化身为漕帮之主的金瀛洲以及一身黑衣面色淡然的楚寒泉二人！
此时此刻，便是楚寒泉与黎无生所约好的时间的，若是黎无生今日未曾出现在松风渡之处，那么柳无休便定然难逃一死！
只不过，不知道死法会不会是楚寒泉所说的那般残酷便不得而知了。
“夜行司食目神君楚寒泉，恭请黎无生阁下到此赴约！”漕帮战船之上水手的呼声，不止一次的向着松风渡的四面方传递而出。但凡黎无生身在方圆数里的范围之内，必然能够听到此地的声音。
而黎无生前日之中虽然对着萧长醉说出了那般冷酷无情的话语，但是此时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了距离松风渡一里外的一个小山包上。
瞥了一眼自己因为用力过度而略显青白的右手，黎无生低声说着，似乎是在说服自己：“黎无生，万万不可去，去则必死！”
听得出来，黎无生今曰的语气极其低沉，远没有平日之中的阴鸷与阴沉。想来，这数日之中他也是被楚寒泉所放出的消息给折磨的够呛。
虽然他一直强调柳无休的存在对于他而言不甚重要，但是柳无休毕竟是陪伴他几近十年的人，此时他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几分悸动呢？
但遗憾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他拥有着堪比夜行司神君的圈境实力，也无法从楚寒泉那般可怕的家伙救回他的亲人。
瞧见那些站在战船之上的水兵了没有？那些可都是弩兵，清一色的弩兵，手中拿着的可是比大离御林军还要更为精良的连弩。
这些连弩是为谁准备的？显然易见，那是为他黎无生准备的！
很明显，楚寒泉根本就没有打算放任黎无生活着离开此处！
倘若黎无生真的胆敢出现，他将要面对甲板之上至少百余枚的弩矢，别说他黎无生，就算是真正的夜行司神君，恐怕也会折在这里，毕竟这些机关弓弩传破护体内气，本来就是武者的克星。
若是正面承受一波数百枚的弩矢，足以将他射得不成人形，或许连渣都不剩！
而就在黎无生仍在小山包之上犹豫的期间，在战船甲板之上自斟自饮的楚寒泉似乎已耗尽了最后的耐心，双手一拍案几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阳光之下，面朝着不远处层层叠叠的山丘高声喊道：“黎无生，你我好歹当日在云州之中也算得上是相识一场，何以如此见外啊？多日未见，你我二人好好坐下来赏着这江景对饮一番，岂不快哉？”
“更何况，还有你心心念念的柳管家在此作陪，想必你对柳管家也是思念得很了吧！”
说到此处，楚寒泉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了极其恶劣的笑容。
毕竟，他楚寒泉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