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

童百笑越发心不在焉。
开会的时候，主美再次对她的案子进行了猛烈的攻击，比起上次有过之无不及。
“你这东西真的是想了很久才写出来的吗？这个触屏反馈需求会让美术组多多少工作量，你算过吗？”主美的发言仍是那么尖酸刻薄，会议已经因为他第五次反驳而暂停。
童百笑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回击道：“我确实没想很久，但我已经把做不做触屏反馈动画的对比案例放在案子里了，如果你觉得这么点可悲的工作量就能影响到你们的整体进度，或者你本来就想让这个软件的操作回归十年前的复古感，你可以把我这个需求当做放屁。”
主美被怼的长大了嘴，他显然没想到这个最底层的小员工这么硬气，他猛地站了起来，指着童百笑：“你怎么敢……”
“还有，案子里所有关于美术组的需求，你不同意的地方我都可以删掉，甚至都不需要理由，你猜为什么？eausenare。”
她似乎有破釜沉舟之势，口气强硬得如同她的毕业答辩。
所有人都被她震慑的说不出话来，还是作为老板的制作人出来打了圆场，这场会议才能继续下去。
“这个要实现的话算法有点复杂，如果不是主要功能是否可以考虑删去？”作为主程序的老海向来不会察言观色，在如此胶着的气氛下还提出了意见。
众人等着童百笑开怼，但她却翻看了一下桌上的笔记本：“没问题，如果复杂的话可以删掉。”
老海点点头赞同，主美咬了咬牙，眼里含着恨意。
在没有人挑刺的情况下，会议很快结束了，童百笑拿了u盘正要离开，制作人叫住了她。
跟她一起留下的还有前辈姐姐。
“你的发言有点……过分了，小童，他毕竟是你的上司。”制作人敲着桌子，说话也留了三分余地。
童百笑捏了捏拳，想辩驳，但还是回道：“对不起。”
制作人收拾了文件离开，走前递给了前辈姐姐一个眼色。
“小童，你最近……是因为男朋友去国外了，所以心情不好么？”前辈姐姐问。
“不是，我没有把生活上的情绪带到工作里，”童百笑顿了顿：“这就是工作里的情绪。”
前辈姐姐表示理解，还是说：“但是还是要稍微……克制一下，毕竟是职场，你懂得。”
克制，我已经克制很久了。
加不想加的班，做不想做的工作，改不想改的案子。
忍住不骂想骂的人。
童百笑看了一眼前辈，她终于苦涩的笑了笑：“姐姐，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个工作。”
“……这是，怎么说？”前辈一惊，她眼里的小童总是最卖力，工作完成得最好，最有潜力的那一个，她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逃避，但是我写的剧本都是符合上司心意的剧本，我写的案子大多时间都是有想法的被毙掉，借鉴的被通过。我知道我们是在做商业化的赚钱项目，但是真的…我觉得很不高兴。”童百笑头一次说话颠三倒四，她说完后甚至都想不到自己就这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眼见前辈姐姐露出了一个笑容，也许她也是这么想的。
回到位置时，王菱正在吃巧克力，看起来包装精致，其余那些味道糟糕的酒心巧克力被放在童百笑的桌上。
童百笑把那些酒心巧克力推还给她：“谢谢，但是我不想吃。”
“你就收下吧，还是说你觉得我家的特产不好吃？”她回。
童百笑没有继续争辩的欲望，她把那些巧克力推在一边，开始修改提案。
“你男朋友应该到了吧，他去哪个国家来着？加拿大，还是美国？”她偏过头来问。
“温哥华。”童百笑回。
“……啊，话说，他为什么不带你去？”她继续问。
童百笑甚至都能猜到她下面要说什么，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答：“我外语不好，在那找不到工作。”
“你们那边应该很少有人出国工作吧？”王菱加重了“那边”这两个字，让人很难相信这话里没有特殊含义。
“嗯。”童百笑不想再继续聊下去，她站起身想去找人对案子，手机刚好响了起来。
她有些欣喜，看到屏幕时神色又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