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御风的一双眼直到那小小的身影离开在即时,才终于勇敢地追溯去。他恍惚觉得他再一次让她从身边溜走了,那一瞬的痛,是撕裂旧伤疤扯出的一块肉。
“小枣泥是澜澜的孩子,她只有这一个孩子。
从白坪一中逃走的我们过得并不好。本以为,只要换个环境,她总能渐渐好起来。那时候,你宋叔叔在凉平有份小产业。
我们搬过去以后,他托关系把澜澜安排在当地最好的高中。那里的教学水平自然是比不一中,可好在老师挺和气,也负责。
他们知道澜澜过去的表现,打心里还是欢喜她的到来。初入学校的时候,她只是依旧不爱讲话,一切还过得去。
渐渐的,老师开始接二连三地找我们,说孩子没法融入集体生活,沟通交流也很困难,跟她说话她都答应,可少有照办。
她的骨子不相信任何人。他们这才开始怀疑起澜澜多半是问题学生,否则不会从一中出来。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我的女儿有心理问题,更不愿意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老宋安慰我,时间长了,总能好些,只要孩子平安就行。澜澜在凉平混完了高三最后一年,分数只够个三本。
老宋花钱打点了一番,才给她送到师范学校去,当时想的就是让她出来当个老师,安安稳稳过生活。
她其实并不喜欢当老师,或许根本是厌恶,可她从没跟我提起过。可出了大学,她拒绝安排,要自己找工作,没有一份是和教育相关的。我才意识到四年大学是白读了。”
岳莉深深地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扯着床单的一角去擦。罗御风痴痴地坐着,食指外侧布满了月牙形的印记,是拇指甲用力按压的痕迹。
“我和老宋已经不指望她能出人头地了,满心想的,就是找个好女婿,让她过安定的生活。
我们急急忙忙为她操持,为她选定了一个我们认为绝佳的对象,催着她、逼着她结婚生子。
订婚前一天晚,我夜里起来洗手间,发现澜澜屋里的灯还亮着。我走过去,看到她蜷缩在床角抱作一团。
见了是我,抬头跟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我能不能不嫁?’现在回想起来,我是......是对不住她的......”
岳莉的声音一阵阵哽咽,恸哭不止、泣不成声,一股股泪珠子涓涓涌出,从那双满是丘壑的双眼中。隔了好久,才渐渐缓过来。
“起初,小两口过得还不错,小枣泥他爸爸是搞工程的,平时工作也忙,呆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
后来,小枣泥出生了,我和老宋满门心思都在外孙身,更加没在澜澜身用心,甚至毫无察觉她患了产后抑郁。
我从未曾想过,我活泼开朗的女儿,有一天也会和抑郁沾边。有一次,我接小枣泥下幼儿园,在电梯里遇到对门对户的邻居。
她知道我是澜澜妈妈,才好心跟我讲,夜里经常听到他两口子吵架。我问过澜澜好几次都无疾而终,加小枣泥说爸爸很少回家,妈妈爸爸平日里不怎么说话。
我就想只要不离婚,夫妻之间磕磕绊绊是难免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精挑细选的女婿竟然会把我女儿毁了。
那个禽兽不但在外面搞女人,还赌博。澜澜瞒着我们不知道替他还了多少赌债,可依然不够补他捅的大窟窿。最后,还把好好的饭碗也弄没了。
澜澜跟他没法过了,提了离婚。那个畜生死活不肯,得知澜澜准备带着孩子离开,竟朝她动起手来。”
“动手?”罗御风几乎要站起来,拧着眉心,脸僵作一团。
岳莉缓缓闭眼睛,吞咽了好几次,喉头滑动着,几度欲言又止:“是,那畜生打了她。争执的时候,澜澜,澜澜她不幸被推下了楼梯,眼睛和头部受到剧烈撞击......”
罗御风“嗖”地站了起来,一步迈到床前:“您说什么?”
“那孩子到了这种地步,对我们依旧是一个字不提。她在医院住着的时候,托人接送小枣泥,幼儿园的老师见那人面生,就打了电话来确认。我这才知道澜澜,澜澜她......”
岳莉压着的枕头下湿了一片,双目殷红,侧过身去,把头扭到一边。
“好在头部的淤血清理及时,没落下什么毛病,可眼睛,眼睛就......”
“眼睛怎么了?啊?”罗御风几乎要吼出来。
岳莉掩住口鼻,啜泣道:“医生说她的眼底视神经受损,修复期间,视力会下降,瞳孔对光的反射也有可能异常。”
“会......看不清?会......看不见?”
“澜澜从不跟任何人讲,她的眼睛有多糟糕。好几次,她打翻了厨房的瓶瓶罐罐,我起先以为她是心不在焉。
后来,我才发现她根本看不清,光线昏暗时愈发严重。晚给小枣泥盖被子,被子就在床尾,她一双手满床摸了又摸。
自那以后,我们就搬回怀泽来了。得知澜澜受伤后,她们公司倒算仁义,并没有开除她。
澜澜不愿意呆在家里啃老,又不愿给公司添麻烦。自己申请去了基层村落做社工服务,陪那些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说话。
那地方偏远,条件差,单程就得耗一整天,一去得呆一两个月。好几次我们打她电话接不通,又担心她出事。老宋跑去看,才看到那里的人木板房还架着大锅子,有些人连电视都没有......”
岳莉抹了抹挂在脸的两行泪:“我极其不愿承认的事实是,澜澜实则从一中离开的那天起就已经没了。原来那个活泼开朗、积极阳光的女儿,彻底没了。
如今她是身心俱残,但从来不开口怪谁。可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是我的孽......我唯一能替她做的,就是照顾好小枣泥。
可现在我已是,已是将死之人......如果我走了,澜澜怎么办?她和小枣泥,他们要怎么生活?”
“您的病,瞒了她?”
“是。因为她回家少,眼睛又受了伤,只要我管住孩子,老宋和我是不会说漏嘴的。她已经活得很不容易了,我不想......不想她还来为了我......”
罗御风眼珠儿一转,望向墙角,侧过身去,用两根指头紧压住眼窝,往中间拖拽,顺着鼻梁往下搓擦,眼泪花子被抹了个干净。
岳莉再次用双臂强撑起身,花白的头发像被压瘪的粉丝,贴在脑后,乱作一团:“我一直以为澜澜的心是空的,没人再能住进去。她伤了眼以后,要去乡下的前一天夜里头一次主动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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