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怨灵与僵尸，神灵与巫

恶臭腥风扑面而来，郭路五官挤作一团，面如金纸，下意识的就要逃跑。
虽然在来到这个波起云谲之后，郭路已经预知到自己终有一天会面对这些诡异莫测的妖魔鬼怪，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郭路还是不由自主慌了阵脚。
不时的雷电闪光让郭路得以看清妖魔的魔影，然而郭路宁愿自己看不到。
破旧的葛麻布衣不断渗着暗红色血液，不时有尘埃从葛麻布衣褶皱中抖落，郭路一阵恶心，竟然是沾满黄色脓液的蛆虫。不知是何方妖魔的老妪背对着郭路，脑后巨嘴裂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几乎占据了整个脑袋，粘液从嘴角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血泊。
老妪在雷声大作中一动不动，郭路感觉周围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忽然老妪伸出暗青色手臂向敝筐抓去，指甲约有半尺，如同僵尸。
散发着浓郁死气的手掌从敝筐中抓住血淋淋的人脚，尖锐的指甲将其渐渐抓住，把人脚放入狰狞巨口中缓缓咀嚼，咔嚓、咔嚓……
骨头被牙齿咬碎的悲鸣声不断传来，血水顺着嘴角留下，不时有小块的碎肉掉落，郭路内心有些战栗，他抬头望天，如今正直早晨，天空却暗无天日，日星隐耀，昏沉沉的乌云弥漫天际，犹如浑浊的浪水在拍打天空，高大的山岳在被一片黑暗包围中也不得不隐匿了身影，变得毫不起眼。
“小白，这妖怪是什么东西？如此诡异！”郭路压低了声音问道。
白荷闻言转过头，对上郭路担忧还掺杂着几分对未知的恐惧的眼神，宽慰的笑了笑，解释道：“它不是妖怪，是怨灵。”
“怨灵？”郭路不解。
“人是天下灵性之最，如若死后不甘，灵性不散则会形成怨灵，生气不吐便会化为僵尸，不入蠃、鳞、毛、羽、介五虫之属。”
白荷眨了眨眼睛，“苏郎，你知道人属于五虫中哪一种呢？”
没等郭路回答，白荷就接着自言自语说道：“人族、蚯蚓、青蛙等裸露无毛无鳞的生物被称为“蠃虫”或“倮虫”，以圣人为首领。”
“上古之时人族远比如今弱小，没有移山填海的练气士，没有翻天覆地的神通，也没有百家争鸣的修炼法门，寄托在强族之下，战战兢兢，残存度日。”
“后来啊，一位位贤者释放了灵性之光，为人族驱散黑暗，一位位圣人点燃了生命之火，人族将双手靠在上面取暖。”
“那些主动坠入黑暗的先行者，为了人族的存亡，甘愿被黑暗吞噬，只求弥留一丝意识，庇护尚在襁褓中的人族，释放灵性之光，化身怨灵，不过人族往往称他们为神灵！他们窃取天地权柄，掌控风雨雷霆，春雨晴明，庇护一方人族。”
“选择将自身生命之火点燃的前辈，以灵性为薪柴，即使沦为天地摒弃的僵尸，却依然昂首挺立于天地，如永恒烈阳一般照耀洪荒，即使步履蹒跚，眼神始终热饱含切望着前进的方向，即使前途未扑，场景苍凉。明亮的眼睛仿佛能够触摸到无尽远处的地平线。”
“他们战天斗地，不死不灭，无所畏惧，强悍到万族更愿意称呼他们为另一个种族——巫！”
“他们都是绝地中的生灵，用寂静歌唱永恒的歌者！”
后面的话语是白荷在一瞬间传入郭路识海中的，逐渐响彻郭路识海，如同黄钟大吕般动人心魄。
郭路呆立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眼前的怨灵怎么可能和至高无上的神灵有关？
白荷微微一笑，“人族贤者自愿牺牲保留灵性之光，才铸成神灵之格，凡人意外死亡形成的怨灵又怎么相比？”
说完白荷伸手在郭路眉前一抹，轻喝一声：“凝神！”
下一刻郭路便看到老妪怨灵头顶一团惨绿色光芒闪烁，一股怨气仿佛要冲天而出！
“贤者们自愿牺牲，灵性之光丝毫不被怨气污染，所以才能够借此连通天地，从而窃取天地权柄。”
“而眼前的老妪被怨气充斥，就连灵气都无法吸纳，更何况窃取天地权柄了。”
老妪察觉到两人不但丝毫不惧，反而还在一直窃窃私语，不由得大怒，简单的心智不允许它过多思考，像野兽一般怒吼一声便朝两人攻击。
数以十计血淋淋的人脚开始畸变，开始长出绿毛，脚趾拉长为细长狰狞的兽爪，很快就再也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畸变爪子向两人展开攻击。
白荷忽的展颜一笑，果断抽身闪到一旁，道：“苏郎，这只怨灵只是普通村妇所化，实力地低微，完全在你能力范围之内。”
说完眨了眨眼睛，一切不言而喻，仿佛在说这点小事，你就单独应付吧。
郭路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取出龙纹瓷，施展三千智慧珠，三枚心珠浮现在郭路脑后，不断释放金芒，融入到郭路识海，整片识海被光明笼罩，郭路只觉心境澄明，种种对策浮上心头。
龙力无穷，二曰雷、电！
龙纹瓷上神武的蟠龙不断游动，分别代表雷和电的古字绽放光芒！
呼吸间仿佛有雷声轰鸣，电光闪耀。
郭路双眼瞳孔尽数变为银白色，周身被雷电包围，不时有电弧失控，炸飞山石，郭路执掌天威，犹如雷神下凡！
郭路手臂肆意向前挥动，数道雷电应召轰向老妪怨灵！
……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黑暗中踽踽独行，有着智囊般硕大的头颅，不知道藏着多少的智慧，皮肤充满褶皱，内含脏物，似乎是过去的垢甲。
他忍受着一成不变的黑暗，在等待，黑暗越来越浓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等待，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未来？
“圣人，将萎乎？”老者面目凄凉。
突然，前方似乎有烛光跳跃，仿佛在对抗着黑暗。
乎，老者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
万幸，一切还有机会！
原来在腐烂的最深处中还有生机存在！
“这就是佛陀和祖龙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