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未织完的毛衣

刺耳的长鸣在纷飞大雪间划过，一点光照得路忽暗忽明，少女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向熟知的地方，忘记了飘忽的大雪，忘记了后面呼喊她名字的人，忘记了所有，甚至麻醉自己这一定是她做的一个梦……
大雪呼呼地刮着，少女煞白的脸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楼道间有来来往往的人，看戏的，帮忙的，议论的……
不顾一切拥挤过一切嘈杂的声音，再看那个女人的脸时，她已经安然入睡，似乎所有的声音都与她无关，少女紧紧握住她的手不知所措地问着旁边的人，“妈妈，她没事的对不对？”
“她今天答应过我明天去医院的，没事的对不对？”
白玖红了的眼眶看着她，把白菜握紧温佳清的手弄开说道：“白菜我们先冷静一下，让她先去医院好吗？相信姐姐好吗？她没事的。”
白菜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她，之后他们上了车，来来往往的人走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原地，苏易烊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看着不知所措的白菜。
白菜呆呆地看着他问道：“刚才那个人乱说的对不对？今天妈妈才对我说只是感冒了……对不对？”话语间她的泪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苏易烊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眼睛也跟着红了一圈，“没事的……”
……
那种气息是白菜是一辈子再也不想闻到的气味，消毒水的气味漫延在空气中，少女傻傻地看着那个曾经一直对她笑的女人，刺眼的白色遮住了她的样子，等她麻木地握住她的手时，前所未有的冰凉……
“妈，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冷？他们为什么要给你盖这个？你那么漂亮这个盖了就看不到你的样子了……”她的手在隐隐地颤抖，眼睛不敢阖一下，揭开那一层白色，那个极其熟悉的女人静静地躺在上面。
白菜双手握紧她冰冷的手，摇着头哽咽难言，红了眼眶的看着面前躺着的人，“妈，今天过年呢！我们说好的，明天来医院看看呢！你是不会食言的对不对？”
“妈，我们不要在这里睡好不好？我们回去好不好？你是不是生气了，生气让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以后去哪儿都带你好不好？你不要躺在这里好不好……”
少女失声痛哭了起来，紧紧握着女人的人，抽泣的声音还不停地说着话，等着床上的人回应她，可是她并没有听到那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白菜，我们……松手好不好？”白玖蹲着轻声细语对她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点沙哑，她红肿的眼睛看着失魂落魄的白菜。
“……”白菜目光呆滞，直直地看着前面的人，泪水像是已经干涸了。
白菜不知道自己已经握着那个人的手两天了，旁人来劝过她好像根本听不见一样，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
没等白玖说下一句，白菜就昏倒在地，双手也松开了那只煞白的手……
白寒掐灭手中的烟，淡淡地说道：“其实她患病我知道，那时候劝过她，她说，家族基因病根本没有治疗的机会，历代宗亲总会有几个……”
白银目光暗淡，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所以这事儿就你和小玖知道？”
白寒轻轻地嗯了一声，白银责怪的看着他，到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半响才道：“这事不能告诉小白菜，说了指不定要和你们闹翻。”
“人各有命，也罢，也罢。”白银长叹短嘘地起身，有些不稳的走了起来。
黑夜又是一场，只是来早去迟的大雪已经消失了，只有剩下的积雪在灯光下被照得暗暗发光。
“姐，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来照顾白菜。”苏易烊一面对白玖说道一面打了一杯热水。
旁边的叶辉心疼地为她盖上一衣服，又劝着，“白菜会没事的，你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去休息一下吧！”
苏易烊把水递给白玖帮忙劝道：“白菜我看着，会没事的，姐你先去休息一下。”
劝了很久白玖才离开，离开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担心。等他们走了，苏易烊才坐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的白菜。
他能看出白菜睡得极其地不安稳，看着她憔悴的脸庞不禁皱眉，双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轻声说道：“会过去的……”
一场大雪来得急去得也急，积雪封霜的日子过去了，枝头冒起的新芽沐浴着清晨的阳光，将温佳清的尸体送去焚化时，白菜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又一次的分离她还是没有适应……
转眼间离开学的日子也近了，温佳清离开的那几日白菜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把自己关房间里不见任何人。
由于温佳清走了，那间租的房子也就被白寒买了下来，为了给她们留一点念想。
那天白菜被生拉硬拽给弄了出去，白菜不知所措地走回了温佳清以前租的房子，苏易烊一路陪着她，白菜走路时不时发愣，前面有人或有墙她都可以直接撞上去，要不是苏易烊拉她，她或许都不知道脸上要撞几个包。
走进去的时候，和以前没有丝毫变化，白菜眼前突然出现温佳清的身影，厨房忙碌的身影，擦桌子的身影，看电视的样子……
等她回过神来，一切犹如泡沫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白菜不知所措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目光投向那浅白色的毛线衣上面，脑海里浮现那天她对自己说的话，可是毛衣依旧没有织完，白菜拿起那件毛衣，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但是喉咙又阵阵刺痛。
苏易烊发现她一直看着手中的毛衣，他拉住白菜的手说道：“白菜……”
到嘴边的话他又哽咽了下去，半响，白菜呆呆地转头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妈妈，她会一直看着我的对不对？”
“嗯。”苏易烊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将她拥入怀里继续说道：“没事的，阿姨会一直看着你的……”
“我们的白菜要坚强，这样阿姨才不会担心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