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教数学的体育老师

因为学校是在他们来的那个方向，所以得重新穿过整个街道，才到的了学校。
昨天晚上光线太暗看不清，直到现在，楚沐星才得以看清小镇的全貌。
街道两旁的几乎都是一两层的低矮建筑，色调都偏深色，不活泼，显得很陈旧，统一地保持了上个世纪的风格。
本来就不宽阔的街道上还有很多摆摊的人，导致他们的车只能在人群之中缓缓蠕动。
“就在前面了！”
楚沐星顺着王杰指的方向看过去，蓝白色的两层楼房，电动的伸缩式校门，宽敞的广场，这一切都让这所学校在这个小镇上显得格格不入。
保安像是知道他们的来意，没等有人开口，就主动打开了校门。
进到学校后，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朝着他们跑了过来，皮肤和当地人一样，黑亮亮的，穿着一身短的运动装，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
“王先生，欢迎你们到潜龙沟小学来！不过同学们都在上早自习，所以不能出来迎接你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高瘦男子抓着王杰的手说。
王杰笑了笑：“吴校长言重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学习为重嘛。”
“我给吴校长介绍一下，这是我好朋友，楚沐星，这车斗里的文具礼包都是他捐赠的。”
“楚先生，非常感谢！”吴校长听了，连忙走到楚沐星面前，又握住了他的手。
不知道因为吴校长太过激动还是不够熟练，楚沐星的左手被握地直发疼，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
不同于楚沐星之前接触的销售之流的人，吴校长给他的感觉和幸学理博士很像，能从他黝黑的脸上看出那份少有的纯粹来。
“这是孙逍遥，栗宁，米莉...”
等到王杰把所有人都介绍一遍，吴校长也和每个人打了招呼，对每个人都是同样的热烈与真挚，没有因为王杰对楚沐星的特别介绍而区别对待。
从猛禽的后斗里把带给学生们的东西搬出来之后，三个大箱子过于实在的分量让他们不得不选择两个人抬一箱的方式来移动这些沉沉的善意。
反观吴校长，一人扛起一箱还能健步如飞，这让和栗宁一起抬着箱子的孙小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一个人...”
“一个人什么？”栗宁觉得自己左手姿势不太对，使不上劲，就松开左手换一下。
“一个人绝对不行！哥，你用劲啊！腰腰腰！腰要闪了！”孙小瑶顿时感受到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差点把箱子扔到地上，还好栗宁及时调整了过来。
走在后面用袋子提着零碎东西的三个女孩齐齐一笑，米莉还特意走到孙小瑶旁边，意味深长地对他说：“要注意身体，多保重啊！”
“她什么意思？”孙小瑶问栗宁。
“要你多锻炼吧！”
楚沐星和王杰动作也不慢，紧随吴校长的脚步，也很快把箱子抬到了办公室。
吴校长的办公室和楚沐星印象中的校长办公室不一样，没有沙发，没有茶具，有的只是满满一桌子的作业和一台黑着屏幕的电脑。
“吴校长也给同学们上课？”后面的人还没有过来，楚沐星就和吴校长闲聊起来。
吴校长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当然，这学校加上我也就四个老师，每个人都得身兼数职。我就教数学，科学和体育。”
楚沐星翻开一本数学练习册，看到上面满是红色的大叉：“那学生们要是数学不好的话，那理由岂不是很充分？”
吴校长笑了笑：“因为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楚沐星瞳孔一缩，紧接而来的就是尴尬，当着别人的面玩梗，还被马上识破了。
楚沐星的表情也落在了吴校长眼中，他倒是还一脸淡定地批改起作业来：“你别这么惊讶，三十岁的人也上网的好吗？”
“三十...？”楚沐星手一抖，手里的练习册差点掉在地上。
吴校长拿起手机当镜子照了照：“晒得太黑了，好像是挺显老的。”
楚沐星对校长们的严肃印象在吴校长这里改变了，就跟他开起了玩笑来：“黑一点更男人嘛，吴校长这么年轻就当上校长，也是很厉害了。”
吴校长摆了摆手：“嗨，厉害什么呀？潜龙沟穷乡僻壤的，根本没有人愿意来这里教书，我已经是这里年龄最大的老师了，其余几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等心里这股劲一过，不知道还有谁坚持得下来。”
“我在这里也快年了，看了多少人来人往，要么是忍受不了大山里的寂寞，要么是承受不住家里的压力，没见过能在这里待上三年的人。要不是因为...算了，不提了...”吴校长放下手里的红笔，取下眼镜在衣服上擦了擦。
“这背后一定有个很动人的故事吧？把美好的青春洒在荒凉的大山里，得多酷的人才能做出这么酷的事情来。”栗宁他们也进来一会儿了，听到了吴校长说的这些话，吴校长说到一半不说了，就弄得栗宁心痒难耐的。
“你说的这句话和她一摸一样。”吴校长看着栗宁，眼神有些游离，思绪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傍晚。
......
飞龙崖，潜龙沟的最高点。
吴小江和虞红选择了在这个带着一点浪漫神话色彩的地方，给自己的学生们上自己支教生涯的最后一堂课。
虞红特别喜欢这里，她说这里很高，高得可以同时看见家乡和远方，但吴小江却最多看到外面那个有网吧的镇子，他总爱在周末时坐上七点那班的客车去那个镇子打上几个小时游戏，然后坐四点的班车回来。
这是他在这个与世隔绝之地的为数不多的慰藉，要不是因为虞红，他多少次想过坐上旁边那辆开往城市的大客车，永远离开这个令他生厌的地方。
他受够了整天教加减乘除的日子，他不想再上一个向左转要花四十分钟的体育课，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但他实在是太爱虞红了，他愿意为她忍受这些，好在今天一过，他们就能离开这里，朝着两人美好的未来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