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强爷（2）

看了强德积案的部分卷宗和听了马宁的一席话，王猛感到此案手段残忍，情节恶劣，影响极大。这位强德强国舅，真是为苻秦宗室抹尽了灰。
为了尽快处理这宗案子，王猛特地找到御史中丞邓羌，与他在一起合议出一套应对的办法，这首先第一步呢，就是暗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猛就带着亲随王信和“长安活地图”马宁微服私访去了。三人出了京兆府，向东沿着尚冠前街，一路急走，来到了东城中门清明门南首的明渠水畔。
明渠，是泬水的支流，她从长安西南角上的章城门流过未央宫后，又经过东城的中门清明门之南穿东城墙下面流出。由西向东，横贯京城的南部，大部分解决了宫廷和长安城的用水。
明渠水势汤汤，在马宁的指点下，王猛看到茫茫苍苍的明渠水上，有一处很大很大的庄园，紧贴在东城墙下，座落在明渠两岸，中间三座曲桥相连，水雾蒙蒙。
马宁道：“这里楼阁无数，奴仆百群，犹如世外桃源，又好像小宫廷一般。”
王猛点头，感慨唏嘘，心说这得多少民脂民膏啊？正是这帮奢侈无度，国之大盗，才是国家前进的绊脚石。石之不搬，家国难安。
第二站，他们来到了东边靠近宣平门，位于尚冠后街和杜门大道交叉口西侧的长安东市。这里市楼无边，八街九道，回环相连。
这时候，他们转到一条东西走向的街上，马宁说道：“王相公，卑职听说这里一条街有近半数的店面属于那位号称‘强爷’的国舅强德。”
王猛一望但见楼宇新馆，店面宽阔高大。门栋是一个挨着一个，绵延向两边伸展。三人走走看看，觉得天还没有大亮，也就放慢了脚步。
“呜呜……”在一转弯口处，亲随王信用手指着一家门面，低声说道：“老爷，你听，这屋里有人在哭吗？”
转瞬，里面又还说话声，从高窗里隐约飘出两个人对话：“别哭了！‘强爷’谁能得罪得起？他说要三间，不敢给两间。”一个男子的声音首先喝道。
“都怪你，我让你多躲几天再回来……”另一人的声音明显是个妇人，就是刚才哭泣声音的主人。
“躲有用吗？你没有听说，在‘强爷’那里死都没有用，还躲呐？谁管咱老百姓呢？”男人叹口气，语气很是萧索。
“呜呜……”妇人又开始呜咽起来了...............
这时，不远处有人过来，三人悄悄走开。
马宁说：“王相公，又到了‘强爷’强德巧取豪夺的时刻了，人家这几间门面，看来不保，也不知道这位‘强爷’是给人家三个钱还是两个钱？”
王信道：“那，那不是白送吗？百姓们店面一让，就像农民没有了土地一样，人家怎么活呀？”
王猛闻之，脸色铁青，默不作语。
下了刚刚租用的鹿车，他们又来到了第三站：洛城门外长安北市。马宁头前引路，这就来到了强德的赌场附近。哎呀！高楼大宇，灯火辉煌。门前石狮成对，两旁门人站立。门口的人儿进进出出，多是衣服排场，趾高气扬者，仿佛都像开着钱行。
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了，王猛三人边走边看。
马宁面对着一片金碧辉煌的楼宇，小声地说道：“王相公，这就是‘强爷’的‘摸金馆’，或名‘发丘馆’，是公开地为掘墓贼提供销脏的地方。什么珍珠、玛瑙、宝石、玉器、金银器皿、翡翠、象牙、雕刻、字画等，多的数不胜数，有人曾经开玩笑地说：就‘强爷’这一处，价值白银也高达亿钱。”
出了“摸金馆”地面，向西北行约五百余步，一大片小巷矮房的群落，映入眼帘。马宁说道：“这里的房屋和那边比较，的确判若两重天，但好在这样的陋室小房，照样可以藏身避雨，生活居住，是老百姓的安身之地。可是，近来听说这位‘强爷’可能又看中了这片黄金地段，所以一直在合计着怎样搞到手，然后拆了建成他的‘赌王大街’！”
“直娘贼！又是这位‘强爷’？”王猛怒道。
三人正在窄巷里走着看着，忽然，一道小门打开，有一汉子猛地探出头来，轻声而又急切地说道：“王相公，快请进屋。”
王猛一听，不由得一愣，又看此人一脸真诚，遂一转身三人随其入内。进了院后，那人倒头便拜，声称：“王相公，小人有罪，因为有下情回禀，所以才出此下策，贸然引王相公到此，请王相公恕罪。”
王猛点头，心说这人看来是认识自己，遂说：“只要你能言之有理，恕你无罪。”这人闻言，连忙将王猛他们引于后堂坐下。
“小人名叫杜正，三年前家就住在长安北市的十字大街的一处店面楼阁上，全家上下九口，主要靠楼阁下面的十余间门面出租和自营生活。后来有一天一位自称蔡姓的带着一名仆人，忽然上门说要高价买我们家的全部房子。我们一听急了，给他说：‘我家从来没有主动说要卖房子呀！’又过去十来天，这俩人又来到我家，再一次扬言要高价购房。见此，我家老父亲又真诚地对他们说，房子不卖，因为全家老少都指望它们生活呢。后来，这两人又来过一次，但家父气的没有跟他们见面，而是由我出面，又把‘不卖’的理由重说了一遍。这两人走后的第二天，我家三弟把我拉到一旁，神秘地告诉我：‘哥，你知道哪个自称姓蔡的人回到哪里去了吗？’‘哪去了？’‘强府，就是那个国舅强德的府第。因为姓蔡的来过三次，后两次走，我都悄悄地尾随过他们，让我看得个正着。’”杜正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说道强府的时候，马宁和王猛的脸色都变了。
“什么，强府！”马宁一听一惊。
“王相公，那我继续说？”杜正问到，王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