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世界以痛吻我

卯时，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街道上的妖怪全部都走了，只留下混乱的街市彰显着他们昨夜的到来。
神往寺的晨钟已经撞响了。
“噔...噔...”一声接一声的，从神往寺传出来。
庄严且神圣。
山下早起的村民们，不管在何处只要听见了钟声都会停下手中的活，朝神往寺的方向虔诚的弯腰拜一下。
他们十分之爱戴山上的佛祖，也十分之尊敬山上的道长们。
原本醒早还在啼哭的婴儿一听见幽远传来的钟声，也止住了哭声。
正抱着小孩哄着的妇人一见，笑着说:“欣欣睡醒了，佛祖也睡醒了。早起拜一下佛，可以保佑这一天的平安，咱们家欣欣也来拜一下吧。”
说着自己朝西边拜了一下，也扶着小娃娃的肩膀让她也拜了一下。
神往寺内的和尚们听钟声都纷纷起床洗漱。
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务，该扫地的扫地，该挑水的挑水，要劈柴的劈柴，分工合作。
寺里的小厨房的烟筒也飘出了阵阵白烟。
车瑞和士高他们都在里面忙活着，他们穿着的是灰色的衣袍，在厨房里忙活的白色不耐脏，所以他们穿的都是深色衣裳。
灶台里的大蒸笼一屉一屉的堆了三叠，一叠堆了六屉或者七屉的。
做吃食的和尚还有自己的一把三角梯子，是用木头捆起来的，不然他们都不够高。
包子的馅还有好多种，有韭菜馅的，有胡萝卜的，绿豆红豆馅的，白菜，酸笋包，各种各样的，把素食也做得五花八门色香味俱全。
沙华也起了。
今日这个时辰对他来说算是起晚了，以往这个时候他都准备好下山了。
但他今日无事要下山，昨夜也看经书看到深夜。
参悟了一些从前未能参悟的佛理，便越看越起劲，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三更。
仅仅合了眼，不到两个时辰就起了。
说好要早睡的却又偷偷看起了书，他在心里给自己狡辩道，“那是因为学无止境，在学识的海洋里休息也算。”
也幸亏沙华如今的修为甚高，对凡人必须睡觉的需求没那么必要了。
所以昨夜乖乖早睡的只有沉香一个了。
沙华刚系好外袍，正准备穿鞋袜，沉香就在外面敲门道:“师叔我进来了哦。”
未等沙华回答，沉香就莽撞的推开了门。
门板被大力的推撞到墙，砰的一声在静谧的清晨十分刺耳。
沙华低着头眉头紧皱着，也不看来人。
拿起床边自己昨夜备好的袜子穿好套上靴子，才慢悠悠的抬头看过去。
沉香紧接着又‘哐’的一声，不知轻重的把铜盆放到了桌上，晃得里面的水都飞溅出了桌面上。
他还浑然不知的笑嘻嘻大声道:“师叔，洗漱的水我给您打来了。”
沙华的眉头越锁越深，问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教你的礼数呢？”
“师叔我就是有点高兴，就有点收不住了。”沉香挠了挠头，在那傻笑着。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呀？说出来让我也一起高兴高兴？”
沉香昨夜实在是睡得太早了，然后醒得也早。就在寺里晃悠了一圈，碰到了多日未见的云清。
他已经开始留头发了，没有再继续剃度脑袋上很快就长出了短短的头发。像刚茂芽的小竹笋一般，密密麻麻的。
沉香十分不习惯的看着有头发的云清，也十分好奇这长头发的过程，非要云清蹲下来让自己摸一下。
云清无奈照做。
沉香如愿的伸手上去摸了摸，惊呼道::“硬硬的好扎人！”
“云清师兄的脑袋现在摸上去跟刺猬一样扎人。”沉香回想着那个触感，跟沙华说道。
“还有云清师兄他不仅找到了爹，连他娘亲也找到了。在这乱世之中可以一家团聚，是多么幸福的事呀！”沉香捧着双手放在胸前，憧憬着。
憧憬也没用，他爹娘都死了。还是他自己亲眼看着的，死下那些妖怪手下。
“嗯，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沙华笑了笑，看着沉香突然变得苦涩的笑容，连忙转移话题。
“沉香，之前教你的诗有背下来吗？还是偷懒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他突然故作生气的问道。
说着沙华移步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漱口。左手拿着揩齿巾缠到右手的食指上，清洗着牙齿。
沉香一听急得跳脚，连忙着急的说道:“没有没有，师叔教过的沉香都有铭记在心，都背下来了！”
紧张兮兮的生怕沙华不信他，哪里还有方才苦兮兮的模样。
沙华计谋得逞，低着头偷偷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脸又一脸严肃的看着沉香，表现出十分不相信他的模样。
“真的吗？”
沉香就更加急了，:“师叔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背给你听。”
“嗯。”沙华点头示意他背。
沉香连忙胸有成竹地大声读道:“
“《夜宿山寺》
危楼高百尺，
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
恐惊天上人。”
沉香背完后双眼亮晶晶的，对上沙华平静的双眸，等着他表扬自己。
他这背的诗是与他方才的行为背道而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