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寻回记忆

星野辽阔，看不见黑夜的尽头归于何处，清凉的月色映衬出圆满的姿态，又是那承诺中本该团聚的日子。
可是命运的丝线怎肯轻易被解开被理清，反倒是被不知名的大手弄的一团混乱，根本不会由着人们的期望而变得毫无波澜。若没有这些意外，他们此时本该在国公府团聚，而非复又面对着艰险十分的生离死别。
禅秋还是无法醒来，嘴里的呢喃声因为自己没了力气而变得轻微，甚至逐渐完全失了声音。汗水濡湿了她额前的发丝，软软的沾在没有血色的脸颊上。寒无殇凑近给她拨开，靠近时却感受到无法忽略的不知名的汤药味道，微苦的弥漫在空气中。
“前辈，她喝了很多苦药？”
“心疼了？但那有什么办法，她身上的毒混杂不清，此次的特殊迷药，还有先前的‘忘情蛊’，没有哪一样是随便能解的了的。”
“那，这几日还要一直用药吗？”
“自然。秋秋一直昏睡着，再没了草药的滋补，哪里来的力气能支撑她醒来呢？”曲南歌仔细给他解释着，但也知道寒无殇听不进去这些，换了个他更容易接受的说法，“你替她矫情什么，秋秋自小便沾了一身药草味儿，早已习惯了。”
“可我不习惯……”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听到寒无殇的话，曲南歌落到嘴边的话完全说不出来了，只看着二人一个静坐一个侧卧，如果忽略这凝重的气氛，或许便是相守的最好结局。
“你也注意歇息，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能强求。”曲南歌叹出口气，迈步离开，想给他们留单独陪伴的时间。
“知道了，前辈慢走。”
“我会继续更改药方，秋秋自愈能力极强，兴许会比一般人醒来的容易些。”
“多谢前辈，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她！”
“终于要选择光明正大地面对了？不怕秋秋的师姐师兄们一个个的要来找你麻烦？”
“前几日我是怕有人打扰到她，现在不怕了。她这样懒散的偏爱赖在床榻上的人，若能被这些声音吵得醒过来跳脚才好……”寒无殇语气里染了笑意，“前辈，我真的太久没有见过她肆意张扬的样子了！”
听寒无殇说起秋秋失忆之前，曲南歌也不由心生感慨，小丫头自小被阁里人护着，武功又极高强，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此一番失忆之事，果真算得上一场历练！
不过苦也苦过了，是时候醒来了，许多人都在担心着你，秋秋，你能听到师父说话吗？
“她会回来的，‘意微阁’是她的家，亲人都在，她舍不得这里。”曲南歌心里虽是无甚底气，但还是要这样说，给秋秋，给寒无殇也给自己以期待。
“也舍不得我……”寒无殇心里想。
“也舍不得你……”曲南歌在心里继续说。
月明星稀，漫漫星河光亮暗淡，而那满月虽生的极美，却并不得本该团圆的人赏识，兀自孤寂。
就算命运无果，人们也总不能失去对即将到来日子的满心欢喜，不管是普通百姓亦或是权高位重之人，都该有面对桎梏的机会和冲破桎梏的勇气。
三日，五日，“意微阁”的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但禅秋仍是没有醒来，呼吸愈来愈平稳，脸色也被养得红润了不少，看起来少了很多饱受病痛的虚弱。只是，不知是否是眼眸太过沉重，那双灵动有神的双眼仍旧是没有睁开。
寒无殇已经在病榻前连续守了许久，前线的战事都已经停息，大军马上便会启程回都，时节步入六月，水缸里的红莲甚至也已经缓缓绽放……可是，她还不愿醒来……
这日，有许多通体纯白的小鸟自漠城郊外飞向“意微阁”的落英湖畔，但却不似平常的鸟儿叽叽喳喳，他们只是集结停留，所以也没有被阁中人发觉。
秋秋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枕着手臂在她床榻前小憩的是大师姐，难得寒无殇听从曲南歌的叮嘱去歇了片刻。虽然其实是被洛雨好说歹说回秋秋院子里吃点东西的，好不让自己再次劳累过度也昏过去……
可是，如此没有预兆的，床榻上的女子悠悠转醒，眸子里除了迷茫便只剩下警惕之色。她身形微动，已经惊醒了紫苏，在看清来人后眸子里的杀气才蓦地敛去。
“师姐？”
“秋，秋秋……”紫苏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你终于醒啦！”
惊喜的尖叫刚冲出口就被秋秋阻止，她捂住对方的嘴巴，“师姐，劳你们惦记了。我还有事情要做，先行一步，替我向师父请罪。”
“那寒无殇…”紫苏面露难色，她要不要告诉禅秋这些日子他的辛苦。
“让他走。”
“师妹？！”
禅秋的身影已经自屋檐远去，紫苏的话音也随风四散，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不对，师妹她，记起我了？”紫苏突然才意识到，“而且，武功也恢复了，刚醒来就已经能飞檐走壁……？”
“但是，她又究竟记起了多少呢？”复杂的心绪混杂，累积，当半个年头的苦痛劫难终于要走向结束，身为参与了全局的旁观者，紫苏都有些情不自禁地激动，难以抑制地大脑空白。
“可是，虽然秋秋好转了，但拖着这样虚弱的身子，她又能去哪里呢？刚醒来就不知所踪，那位寒家世子爷会发疯吧？”
秋秋的身子的确也不大好受，可她脑海中有太多碎乱的片段让她不想继续待在“意微阁”。或许是因为不想再看到那些人为了她日夜操劳心力交瘁，或许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亦或许是因为往事涌上心头，她急需去确认，又根本是......
因为那些念头都与一个人有关，而她不知道要做何决定。
如果当下就要她同他见面，他们之间定然逃不过一年前那样的结局。而她似乎是要刻意躲避那样的后续，所以第一反应又是离开的远远的，如十几年前他们未曾相遇前那个“撩完就跑”的小姑娘一般。
无论如何，自己的身子还是要顾的，禅秋恢复了武功和医术，当下便驾马去往“回梦崖”崖底，找寻自己先前埋下的解药，先替自己解了残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