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守壶关

栾布点头，毕竟怕刘信的也不止燕王臧荼一人。
臧荼摇摇头道：“区区一个赵王，何足道哉？栾将军劝说我独自拿下邯郸，有没有想过，拿下了邯郸后，下一步该怎么办？若我们拿下了邯郸，便是我们替匈奴人挡在了汉军主力的前面。若能联合匈奴人，借用匈奴人的骑兵打败汉军，受益的将是燕国。”
所谓借刀杀人，既然将刀给借来了，就没有弃之不用的道理。匈奴人便是燕王手中的一把好刀。
臧荼心中有自己的盘算，却不知道在匈奴主帅呼兰津看来，河北的混乱局面不过是中原人之间的狗咬狗而已，任其自生自灭最好。只要打通了壶关，匈奴的骑兵便可从河东长驱直入河北，什么燕国，赵国，都将不复存在。
但首先，要打通壶关。
雍离奉刘信之命守壶关。在第一次与匈奴骑兵遭遇打了一场漂亮的遭遇战后，雍离感觉自己的好运气就到了头。他低估了匈奴人想要拿下壶关的意志。雍离与八百骑兵虽然先匈奴人一步占据了壶关，但是刘信为其准备的粮草辎重部队，却与匈奴人遭遇，壶关的补给量大约只有当初计划的十分之一的份额。
壶关作为一座险要的关隘，诚然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且不说如今是冬日，这里当初被张奔月统帅的壶关盗盘踞，山中的动物啦，野草啦，凡是能吃的东西，几乎都已经被壶关盗利用得差不多了。
当呼兰津率领本部出现在壶关东，雍离与八百勇士站在壶关之上，目睹关下匈奴人乌泱泱一般的人数时，亦有不少人心神为之震撼的。
雍离顾左右道：“匈奴人虽多，但并没有什么用。壶关道只有那么宽，他们过来便是送死。诸君，尔等当初被赵王简选出来，家人子弟皆已经得到妥善照料，愿与我一同死战乎？”
八百勇士齐声称诺。雍离当下将八百勇士，分作金、木、水、火、土五旗。雍离本人在土旗队伍中。每旗各负责一段关墙段落。呼兰津仰头看着高耸而又狭窄的壶关，却并没有立即展开进攻。匈奴人不进攻，雍离也不会傻到出关与匈奴人打，双方便在紧张的对峙中将时间拖到了晚上。
晚上并不比白天安全。雍离便让五旗人员轮流值守。
却说冒顿能够让呼兰津独自率领大军进入河北，是因为呼兰津是个办法多、能够因时制变的人物，他躺在营帐中辗转反侧，还终于让他想出来了一个计谋来。
当下让人连夜制作了十面羊皮鼓出来。加上进发途中从运输物资去壶关的民夫手中缴获的一面大鼓，一字排开，摆放在壶关外面。随即便命令一部人马对壶关守军展开进攻了！
鼓声阵阵，匈奴骑兵马蹄哒哒，弯弓声弓架扭曲变形的吱呀声，一起混成了一股力量，往壶关的守军扑来。匈奴骑兵对着关内守军抛射出来阵阵箭雨。壶关之上八百勇士也持弩与匈奴骑兵作战，他们射人先射马，乱军之中，马匹反而比人是更明显的目标。
雍离既然按照金、木、水、火、土五旗对八百人进行了编组，却是要让五旗勇士轮流对匈奴人射击，金旗之后是木旗，木旗之后是水旗，如此这般。壶关之上，弩机不停。壶关之下，人仰马翻不止。匈奴人在外丢弃了许多人尸、马尸之后，最终撤退了。
关内守军一片欢呼。雍离情知道关内物资紧缺，这样士气高昂的情况并不会维持太久，但毕竟是先胜了一场，总比失败要好。因此也跟着众人欢快了起来。雍离立即让各旗清点人数，却也出现了十人以上的伤亡人数。
十人伤亡本来在战争中是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这八百人却有不同，都是刘信精挑细选的人物，每一个拿出来，都是至少能够胜任军候职位的优秀军官了。这一仗打得十分顺利，守军们皆都配了重甲，可依旧伤亡十人。
雍离仔细观察了这十人的尸首，发现他们的头盔与甲胄之间不可避免地有留下一部分空隙来，这一部分空隙本来微不足道，可是在匈奴人铺天盖地的箭雨之下，便也算是有了概率，有了概率，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伤亡。
匈奴人进攻的部队虽然退了，可是鼓声却是一阵阵地响着，并不曾停止，搞得守军以为匈奴人还会有大的动作。直到匈奴人换了一批人继续敲鼓，雍离才明白匈奴人的用意，匈奴人是要用鼓声骚扰守军的睡眠，以削弱守军的战斗意志。
守城的勇士们纷纷大笑，有人道：“匈奴人莫不是太天真了些？他们费力敲鼓，咱们用布条将耳朵堵住，照样能睡个好觉！”
还有人道：“俺不用堵耳朵，俺一躺下便能睡得着。”
“是的，睡得猪一样，鼾声震天响。”身旁的战友显然饱受其苦。
雍离见有了解决的法子，也就任由匈奴人敲鼓，睡觉的时候，他并没有用布条堵住耳朵，因为他同样是个躺下便能睡着，呼噜震天响的人物，睡眠无需要借助外力。
壶关是一座小小的关城，呈方形，一条十字形大道，将壶关分为四个区域，一片区域是练兵场，其余三面区域，都是些土坯的营房，附属一些厨房、茅厕的建筑。
秦朝之后，壶关多有荒废。张奔月曾率领壶关盗聚集在此，却也只是稍微清扫整理，改善了下居住环境。雍离本打算组织运输粮秣的民夫修缮官墙，最终因民夫被呼兰津袭击，此计划最终打了水漂。
雍离恍恍惚惚中陷入了睡眠，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沉重的梦，忽然被人给晃醒，一个满脸鲜血的人对着自己：“雍将军，匈奴人入关城内了！”旁边更有许多人举着火把，将这个小小的土坯的营房照了个透亮。
匈奴人入关了？是的，关墙段落在秦朝灭亡之后，再没有进行过修缮，总是有一些薄弱处被匈奴人利用到。匈奴人原来不只会打鼓，也同样会声东击西的玩意儿。雍离后悔不已，又后怕不已，但是他还是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雍离冷静下来后，抬手压住众人的争吵，细听外面的动静，打斗声并不是很大。显然匈奴人虽然派遣了偷袭的人马，似乎并没有与关外取得联络，无论原因是什么，这都让雍离觉得还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