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婚纱

“放心吧董叔，我一定会做到的。”说到这里，楚易顿了顿，沉思了几分钟，道：“董叔，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你说？”
这一晚，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聊至深夜，而至于他们聊了什么，一墙之隔的董思思，却是完全不知道的。
倒时差的疲倦，加上见到爸爸后的情绪大起大落，让董思思这一晚，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次日，当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打开手机，看到有爸爸的信息，要带她出去逛逛这个北欧风情小城，董思思自然是立即洗漱出门。
父女二人，吃了早午饭，沿着苏黎世的街头漫步，绿树成荫的街道边，矗立着一栋栋红屋顶的小房子，房子里，经营着各种各样的生意买卖。
走着走着，二人碰巧路过一家手工定制的婚纱店，橱窗内的模特身上，一件大气简约的鱼尾裙婚纱，吸引住了董方洲的目光，让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爸爸？”董思思本已经走在了前面，见爸爸迟迟没有跟过来，于是回头望过去。
董方洲指了指橱窗内的那件婚纱：“当年，我跟你妈妈结婚的时候，她穿的，也是这种样式的婚纱。”
“那个年代，穿西式的纯白婚纱结婚，还是个新奇的洋玩意儿，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漂亮又时髦，向往着办一场新鲜的西式婚礼，我也就依着她的意思来了......”董方洲提及往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董思思也就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当年，她的爸爸妈妈，那也是郎才女貌、让人艳羡的一对佳人呢。
“如果年轻时，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如今，我们一家三口，仍旧可以过安宁的日子。”回首前半生的大起大落，董方洲不由得感慨：“人这一生，懂得知足最重要，却也最难做到呐。”
“走，我们进去看看吧。”董方洲说罢，迈步超婚纱店内走去。
“爸爸，我们又不买，进去干嘛呀？”
“谁说我不买了。”老爷子很是坚决的推开玻璃门，往里面走去。
“你买？婚纱？”董思思错愕的睁大了一双眸子。
“来，进来再说。”董方洲的半边身子，已经挤进了玻璃门门内，他半推着门，超女儿招手。
董思思只能跟了进去。
“来，试一试这件婚纱吧。”董方洲指着那件让他感慨万千的鱼尾裙婚纱，对女儿温和道。
“你让我试试？”董思思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定的问。
“你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很像。”董方洲望着女儿清丽的面容，回忆着当年结婚时，妻子的模样。
董思思听到爸爸这样说，心中有些酸楚，她忽然就明白了，或许，爸爸是回忆起了当年和妈妈在一起的情景，所以，想要买下这件婚纱，作为一种缅怀。
她叫来婚纱店的店员，从模特身上取下那件婚纱，走进了试衣间。
说也奇怪，这件婚纱虽然样式简单，花纹清新而不繁琐，但是穿在董思思身上，却意外的优雅大方，身材窈窕的妙龄女子，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纯白的婚纱上，能让人想到这事件一切美好的词。
望着走出来的女儿，一身白衣，亭亭玉立，董方洲的心情，复杂万千，既有如释重负的开心，却又有一种本能的哀伤。
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今后，就要托付给另一个男人了，他这个做爸爸的，还是有心酸的。
可能，每一个父亲，在面对即将嫁人的女儿时，都会有这种复杂的心情吧。
“爸爸，好看么？”这还是董思思人生中第一次试穿婚纱，虽然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意愿，不过，每个女孩子，在年少的时候，也都曾偷偷想象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希望自己可以穿着最洁白无瑕的婚纱，嫁给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
只是......
此刻，当真正看到镜子中身着白纱的自己时，董思思的心理，竟然涌起一种莫名的酸楚。
或许，她此生，都没有机会，穿着婚纱，嫁给他最爱的那个男人了吧？
毕竟，他曾经说过，从瑞士回去后，他很快就会结婚，他不会再纠缠她了。
“好看，真好看！”董方洲不住的赞叹，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思思，让爸爸给你拍几张。”
“等等，小姐，让我替您把头发盘一下，会更好看的。”婚纱店的女店员，很及时的走上来，想要替董思思整理妆发。
“不用了吧。”董思思觉得，她不过是来试一下婚纱，这样子，未免太隆重了些。
“去吧，去试试。”董方洲很积极地鼓动她：“既然都穿上婚纱了，不如好好打扮一下，一定会更好看的。”
董思思看着爸爸期待的眼神，想到自己以后能够陪伴父亲的时间并不多了，于是，也不忍心违背父亲的意愿，便跟着那女店员，走进了梳妆间。
为了全面呈现婚纱的上身效果，婚纱店的梳妆间里，从假发，头纱到各种化妆用品，一应俱全。
两个女店员，一前一后，一个替她化妆，另一个替她盘发，很快，董思思就被装扮成了一个真正的新娘子的样子。
望着镜子里明媚皓齿，肤白唇红，焕然一新的自己，董思思有些意外，又有些恍惚。
新娘子，这个称呼，总让她觉得遥远又陌生，此生，几乎是遥不可及的。
再次走出梳妆间的时候，不止董方洲，婚纱店里的其他人，也都将她视为了真正即将结婚的新娘，纷纷过来恭贺她。
面对着陌生人用英文传来的祝福和称赞，董思思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动了动唇，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只能微笑着说感谢。
再者，爱美本就是女孩子的天性，董思思站在镜子前，望着里面一身白衣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
这，就是她穿上婚纱的样子吗？
好看是好看！
只是......
董方洲坐在等候的沙发上，朝着这样的女儿微笑，硬朗中带着皱纹的面容，变得温暖，和煦，仿若四月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