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颂雅（八）

“哈哈哈哈，你这臭脾气，也就在我面前才会这样了。”薛慕白道挠挠头，“你倒是说来听听，你怎么看不上那么好的姑娘啊？”
八卦的心驱使着薛慕白这样问。
“换做是你，你又会怎么想？”薛子卿把这个问题推给了薛沐白。
“怎么就换做是我了？我怎么会设身处地地明白你会怎么想啊？不过硬要说的话，要是她愿意把我接入宫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估计就要乐死了。”
“要是那么高贵的一个女子下嫁给你，你愿意吗？她母亲一心想要除掉我们，她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继承皇位。最重要的是，我与她本就无缘，命里无时何必强求。”薛子卿吐露了心声，不过这并不是他完全的想法。
“也是可怜你了，感情上也要顾及家族关系。”薛慕白长叹一口气。
其实哪有那么多借口，只不过是薛子卿不喜欢她罢了。
“说说你吧，你可有心仪的女子？”薛子卿并不想展开关于自己的这个话题。
“明明是谈你的，怎么又聊起我来了？”薛慕白苦笑道，他也知道，薛子卿每一次转移话题就是在告诉旁边的人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这辈子可能连婚嫁都是个问题，但，总不能让我们薛家绝了后吧，所以传宗接代的任务恐怕就要交到你的头上了。”薛子卿指着薛慕白说道。
薛慕白“哈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薛子卿一巴掌拍在了薛慕白的脸上，但是几乎没什么力度，就是让对方住了嘴。
“你说你，活了二十多年，活像个出了家的人。”薛慕白取笑道，“好吧，这个传宗接代的任务我就收下了。”
“真懂事儿！”薛子卿又伸出胳膊将薛慕白一把搂在怀里，在薛慕白的眼里，这个举动可是百年难遇之大奇观啊！
“先别扯那么远，这儿问你可有心仪的姑娘呢！”
“……”
“怎么不说话啊，跟你哥我还藏着掖着啊！”
“……”
这个问题让薛慕白想起了一件陈年往事。
那时他才十四岁，薛子卿当时已经去了东莱。薛慕白经常走访青楼，但他并不是一名嫖客。
他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名妓，名叫挽挽，那姑娘倔强，卖艺不卖身，弹得一手好琵琶。一来，她实力够硬，光是卖艺就可以为青柳赚足够的钱；二来，她是作为青楼的一块招派来培养的，若是失了处女之身，便掉价了，所以老鸨就纵着她，不让她卖身了。
薛慕白只因一次偶然的机会在青楼外听到了她的乐声，便坠入了情网。他未曾见过挽挽，边为她痴迷。
终于，他用家里本不富裕的钱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挽挽是个小家碧玉般的女子，长得温婉可人，算不上是艳压群芳，却正合薛慕白的口味。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薛慕白一错再错，用家里的钱去照顾挽挽的生意。
他想娶挽挽回家，但是挽挽的身价已经可以堪比京都的一栋楼了，薛慕白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挽挽，可否等我五年，五年后我一定会娶你回来，让你做薛家的女主人！”薛慕白苦苦恳求道。
“薛公子，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苏员外已经准备好银两来赎我的人了，你也不要为我花心思了。”挽挽回绝道。
“为什么？那个苏员外已经年近四十，娶了四房姨太，你怎么会看上那样的人啊？”薛慕白不明白挽挽的决定。
“我不喜欢青楼的生活，我想要早点解脱，所以我等不到五年。”挽挽回答道。
五年对于挽挽来说，太久了，她今年已经十九了，五年后怕是早就没了青春模样。她不相信薛慕白的承诺，万一五年后她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青楼也不愿要一个上了年纪的黄花大闺女，那她的下场将会惨不忍睹。
“那个苏员外贪懒好色，他就看着你年轻漂亮，才肯为你花钱，当你老了，他只会冷落你。可我绝不会这样，我会让你做我的夫人，一辈子只疼爱你一人。”薛慕白掏心掏肺地和挽挽讲。
有那么一瞬间，挽挽似乎是真的心动了，可她马上又理智起来。
“如果你是薛家的大公子，或许我可以相信你，可是你不是，你要我怎么在你的身上下赌注啊？再者说了，今天的薛家已经不是从前的薛家了。五年后，我真的很难相信你有这个实力来赎回我。”挽挽终于吐露了真实想法。
然而这些话对薛慕白来说，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如果你是薛家的大公子，或许我可以相信你，可惜你不是……”他被否定的不止信誉，还有能力。
“难道这就是优秀的好处？”平日里游手好闲，从不专心对待功课的薛慕白认识到了学识的重要性，也认识到了他与哥哥的差距。
家道中落，薛琰在朝廷中仍然可以用能力获得一席之位，而他薛瑶只能在父亲的荫蔽之下得到一官半职，还是那种有其名无其份的虚职，等到薛家倒下之后，朝廷便不承认他了。
“难道，你就不喜欢我吗？”薛慕白想要寻求最后的一点儿心理安慰。
“喜欢啊！”挽挽几乎是脱口而出。
薛慕白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那为何你不相信我，我们互相喜欢，也可以互相信任，这难道不足以支撑你等我的这五年吗？”
“对不起……”挽挽咬着下嘴唇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我们的喜欢太浅，给不了我安全感。也许在我眼中，你和其他男人一样，给我钱的时候，我都很喜欢。我知道这样说很荒唐，但是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如果伤害到了你，请接受我一句‘对不起’！”
薛慕白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他没想到，人的喜欢可以这样廉价。也没想到自己爱的第一个女子就这样伤害自己。那时候，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