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密布置

曹嬷嬷带着乳娘来梅昭院的时候，明贤抬了抬下巴，阿覃笑着上去请二人坐下。
稍过了一会，凌霄带着一个抱着襁褓的妇人进来，明贤向她看去，凌霄禀告道：“说了是夫人院里庆三家的，没人注意。这孩子按照往日，再有两刻钟就该喝奶了。”
明贤点了点头，阿覃才对乳娘道：“劳烦您喂喂这个孩子，看是小公子不吃奶，还是奶水有什么问题。”乳娘露出惊慌的神色，刚想解释自己一直都是忌着口的，明贤便笑着安慰道：“我这儿没什么怪罪的意思。你喂养小俊辛苦，女人身上有什么不适是在正常不过，若有问题，我们及时补救，也还让你早点把小俊抱回去喂。”
那妇人陪着乳娘把那孩子抱开去喂奶，明贤放下茶盏问曹嬷嬷道：“嬷嬷方才一言不发，不阻止也不顺水推舟，可是有什么打算？”
曹嬷嬷笑道：“老奴一个外人，老爷家事，不好插手。”明贤坦白道：“这一路我想了许多，滕氏我一看就是有问题的。我猜也许是乳母身上出了问题，嬷嬷一下便知我所想，您资格老，不知是否见过这样的事？”曹嬷嬷问：“姑娘可有了主意？”
“且不管她是怎么了让小俊不愿意喝奶，滕氏要是真有坏心眼，必定也是个谨慎的人，轻易不会让我发现。无论如何，若是乳母身上的问题，那只有两种法子害她，不过就是医人的法子——内服和外用。乳母忌口谨慎，又有经验，况且滕氏身份卑微，未必能接近乳母饮食，我不觉得是内服，不过也不可大意。若是外用，可下手的途径可就多了些。”
曹嬷嬷笑：“姑娘果然聪明，只是想的单纯了些。兴许此事与滕氏有关，兴许问题就在乳母身上，不过能让人坑害了的不止一条路。总之，三姑娘是嫡姑娘，夫人是嫡夫人，别说滕氏了，即使是赵姨娘，老奴说句不敬的，那在夫人、姑娘面前也不过是奴婢。姑娘本就是要代夫人管家的，若是觉得谁有问题，不必像府司衙门那般细细追究，只要打中要害，管他什么蛇鼠都能现了形。”
那边传来了婴啼声与妇人哄儿声，过了会儿那哭声似乎就下去了。明贤递了个眼神，阿覃便走过去看。她回来时对明贤摇了摇头：“不可。乳娘的奶那孩子不吃，可在他阿娘怀里便吃了。”明贤问曹嬷嬷道：“可要请个大夫来？”曹嬷嬷也摇头：“前些日子小公子不吃奶，夫人便请人来看过乳母了。”
明贤想了想，道：“那便请嬷嬷把乳母带回去，好好养着身子。那滕氏搬进沉香院后，请嬷嬷按照以前乳母的份例对她，吃的、穿的、用的都要一样，暗中看看她可有私换什么，或者有什么奇怪。”二人商定好，曹嬷嬷又带着乳娘悄悄回去了，那妇人也领了赏钱抱着孩子告退了。
一向沉默的凌霄突然说了句：“咱们在后宅一切都有所不便，若是能请外人打探打探这位滕氏的家世也就好了。”这句话点醒了明贤之前的种种怀疑，她迅速吩咐道：“阿覃你去琉璃院问问滕氏之前在哪里当差，可有伺候过小主子，或者带过孩子。咱们家的事不能打扰元辛哥哥，我记着滕氏不是死契，她生下小俊后，家里人还来领过赏钱。凌霄你去请大哥哥去打听打听那位行商的伯父与这滕氏家中各自的近况，若彼此之间有联系，那便更巧了。”
阿覃问：“沉香院那边，姑娘还有其他打算吗？”明贤道：“曹嬷嬷定然也有想法，只是还没到能直言的时候。那个滕氏嘴上说着只想当小俊的乳母，那你去招呼一声，除了哺乳，她在那儿什么事都不能干。既然怀疑乳母有问题，天底下能喂小俊也不只有这两个人，但也要咱们的人才放心，我记得明玉的乳母前几年回家去了，说是独儿子死了，回去生孩子去了，但也在长安住着。阿覃，你去访访她。”
凌霄到东山院时，容修正闭门读书，圆子出来见了她。圆子道：“难得在院子里见姐姐这样天仙似标致的人，方才远远地看呆了，出来时磨蹭了会儿，姐姐莫怪我。我家大公子与三姑娘交好，我也是半个梅昭院的人，有什么事请姐姐直接吩咐给我。”
凌霄客套道：“东山院里的人才还少吗？小哥客气迎我，我哪里敢怪罪？只是自己不配小哥如此夸奖，心里也是清楚的。”圆子一笑：“我倒真没骗姐姐，姐姐不知，东山院里粗使婆子都很少了，哪里再寻得见姐姐这样貌美的？前几回我家公子还夸过三姑娘身边两位女使样貌最端。”凌霄心头一动，忍下激动，笑问：“小哥说的当真？”
二人一番寒暄，凌霄知道圆子是明贤亲近的，便说明了来意。圆子听后便道他去禀了大公子，取了腰牌就去找人办。他见凌霄温柔可亲，一时又多嘴道：“那人也是神通广大的，在军中待过，也在谢家伺候过。他主子去了自然山，便留下他专门供大公子差遣。”
凌霄微微一笑：“他主子真是好人，大公子也是品格贵重，才得这样的人仗义帮助吧。”圆子得意道：“自然是！”又忍不住向凌霄吹嘘了自己的主子如何如何，正说得忘形，一个门内女声忽然喊了他一声：“圆子你在哪儿？快来啊！”
圆子吐舌：“是槐香姑娘呢。我和姐姐说话久了，该去给公子换茶了。姐姐可要进来坐坐？”凌霄识趣告辞了，转身走后，又贪心地一回头，终于瞥见到了那个幸运的女子一眼。槐香的身形不太高，没有凌霄苗条，是老人们说的好生养的模样。凌霄不知大公子是否喜欢她，但是知道槐香实在幸运，能被送到大公子身边伺候。槐香娇俏活泼，凌霄眉眼间暗暗的愁绪是她从没有的。
槐香的声音飘来，凌霄还能听见。她和圆子说起了小公子的事，她道：“我前些日子去看给夫人请安的时候，还喂了小公子蜂蜜水呢，小公子喝得可欢了，怎么如今就不吃奶了？又怎么只吃他娘的奶？难道他阿娘的奶比蜜还甜？”
蜂蜜水？
凌霄灵光一闪，速速回了梅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