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分身（二）

陆琇琇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她敛去笑容，又定睛查看一番，眼神终于停留在某处，立马抬步过去，二话不说，一脚就将一个推磨小鬼踹翻在地，正色道：“混账，你竟敢有事瞒我，还不速速招来！”
它还没来得及狡辩，只听陆琇琇这一句厉声责问，当时也明白瞒不住了，忙求绕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知罪了！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陆琇琇懒得理他，只吼道：“先讲！”
那小鬼便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小的不敢隐瞒大人，那日小的奉红白二位大人之命，去孟婆处搬运汤药，谁知刚出地狱，就被那恶鬼掳去了。那恶鬼法力远在小人之上，威胁小人为它做事，小人虽然百般不从，可是……”
“啰嗦！废话！”陆琇琇听得眉头一皱，喝道，“给我拣要紧的说！”
“是是是！”那推磨小鬼吓得赶紧点头，连忙回道，“小人被那恶鬼胁迫，答应帮那恶鬼把它磨成细粉……”
“它让你把它磨成细粉？”陆琇琇一怔，可很快她便想到什么，神色也不禁紧张起来，皱眉道，“然后呢？”
小鬼继续回答说：“接着它让小的把它魂魄的碎末分成两份，又分别扔进孟婆的复原汤药里，这样……这样……”说到这里，那小鬼忽然心虚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瞥着陆琇琇，一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陆琇琇脸色一沉，接着小鬼的话说：“这样它就能把魂魄分为两部分了，也就是相当它给自己做了另一个分身。”
十六闻言，却疑惑道：“可是世人的灵魂都是由三魂六魄组成，它又是怎么做出分身的呢？莫非它竟是给自己造出了‘六魂十二魄’来？”
陆琇琇摇摇头，解释说：“马阿谷并非是造出了什么六魂十二魄，而是它借助小鬼的石磨把自己的灵魂磨成了粉，然后又把粉末分成两半，这样就相当于它虽然还是三魂六魄，但是却被劈成了两半，而这两半都是它，只不过当这两半拼在一起时，它才是完整的。”
“原来如此。”十六点点头。
陆琇琇又责问那小鬼道：“既然你已早知道这件事，那为何我带你回来的那一日却只字未曾向我透露？”
那只推磨小鬼已经吓得抖如筛糠，到了这一步，自也不敢隐瞒，认罪道：“大人恕罪，小人胆小怕事，自知已经犯下大错，又害怕大人责罚，因此才心存侥幸，未曾将此事禀报大人！”
“我看你是本性难改还差不多！”它虽说的情真意切，甚至哭泣起来，但陆琇琇根本不为所动。她早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况且者地狱里的罪人大多都是罪有应得、生性狡猾之人，要真是轻易相信，只怕不仅会被这些恶鬼耍得团团转，说不定还会沦为它们私下讨论的笑柄。
陆琇琇略一思索，面无表情道：“大错已成，说什么都没用了。”说着，她左手往空中一身，一本厚厚的书册显现在她手中。她将书拿到眼前，那书本便像有生命一样，自己翻动起来。她皱着眉仔细查看，突然一挑眉，那书本立刻停止了翻动。陆琇琇右手做握笔状，一杆毛笔即可出现在她手中。
她正要下笔，却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推磨小鬼。
那小鬼已经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呆呆愣愣地看着陆琇琇拿笔的那只手，自然也失去了一切为自己解释狡辩的精力。
陆琇琇哼了一声，道：“这时候知道害怕了？”说着，她提笔在书册上勾画起来，嘴上道，“你铸成大错，又妄图隐瞒，按律应处以魂飞魄散之刑……不过念在你也是被马阿谷突然掠去，身受胁迫，这才犯错，也算情有可原，不过事后隐瞒真相，也该受罚。我稍后便会把这件事禀告给阎王，具体如何定夺，还要凭阎王做主。”
其实陆琇琇身为各层地狱监使，已被阎王赋予生杀予夺大权，这恶鬼犯错，她完全可以立即执行惩罚，但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那小鬼一听，眼中瞬间燃起了求生希望，忙磕头感谢陆琇琇，嘴上不住道：“多谢大人手下留情！大人明察秋毫，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陆琇琇啧了一声，皱眉道：“行了！少废话，惩罚下来前照常做事去吧！”
“是是是！”那推磨小鬼忙爬起来，一刻也不敢耽误，更加起劲地推动起手上的石磨来。在旁边排队的麻木鬼魂见他有开始推磨，便照常一个接一个人地主动将脑袋伸过来。
四周又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陆琇琇这边知道了现因后果，便和十六离开了地狱，重新回到办公案前。
陆琇琇主动说：“那恶鬼诡计多端，竟然还把算盘打到了地府头上，这口气我可咽不下，不如现在我陪你去把那恶鬼的另一个分身收伏了吧。”
没想到十六却摇头道：“这件事不能着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谢府见到的那个谢夫人吗？我正是在跟踪她的时候发现了马阿谷的另一个分身，而且从他们的对话我也知道了，真正的谢夫人很可能已经不在了，现在这个所谓的谢夫人不过是一个夺取了别人躯壳的恶鬼而已。”
“竟然有这种事？”陆琇琇叹了一声，“想必另外那个恶鬼已经占据谢夫人的身体许久了，魂魄与躯体已经逐渐融为一体，不然以我们两个的眼力，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是假冒的。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难事，一个恶鬼是收，两个恶鬼也是收，到时候把她和马阿谷一网打尽就行了。”
“现在还不行。”十六又摇头，解释说，“谢老夫人一直把这个冒牌谢夫人当成真身，对她十分信赖和疼爱，如果我们这时候告诉她真正的谢夫人已经死了，她一定会接受不了。而且……而且她的长子最近也下落不明了，我怕这双重打击下来，老人家身体会扛不住。”
“那怎么办？万一那个冒牌货和马阿谷趁机捣乱怎么办？”陆琇琇问。
十六笑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坛清把马阿谷的死对头——就是那个小道士，给截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