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醉香楼

第二天，一切如常，两人都默契地揭过了这件事不提，只除了早晨的那个小插曲。
因着昨天李昂给柯萱读葵水之事时羞怒而逃，错过了最佳时机，他是再也无法鼓气做第二次了，想来想去也只能借别人之口了。
而且为了遮掩柯萱的身份，他一个大男人还得在场。
真是闲的。
早晨李昂由素梅伺候着穿衣的时候，趁着她绕到身后侍弄的功夫，他盯着窗棱迅速道：“素梅，昨日本王弄丢了你写的那张纸，现下你直接说一遍好了。”
素梅闻言拿衣服的手忍不住一抖，葵水本是女子的私密事，甚至被认为有些脏污，殿下让她写下来就够不好意思了，现在竟然让她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讲出来……好想拒绝怎么办。
身为一个下人，主子的命令再无理也不得不从，她只好硬着头皮，涨红着脸一一道明。
她说得结巴，柯萱感动之余更听得尴尬，李昂端着主人的架子还算镇定，但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柯萱习武之后，就没再跟着李昂去上朝了。
昨日柯萱体弱怀念起父兄，如果他们还活着，自己在将军府有母亲陪着，又怎会做出这种荒诞事，两相对比她的复仇之意更盛。
她得尽快去丞相府走一遭了，送李昂出府的时候，柯萱道：“殿下，上次白若云小姐的事是我搞砸了，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殿下与若云姑娘关系更进一步，也算将功赎罪。”
她抬眼偷瞄李昂，见他没有出声制止，便大着胆子继续说道：“上次没有如若云小姐的意，其实并非坏事，她知道熙春失宠，得琴有望，只怕会比以往更加惦记。您可以借此……”
李昂听着柯萱积极地帮他追白若云，渐渐起火，扭头看着眼前一张一合的红唇只觉得聒噪无比，恨不得一下子堵住。
眼前渐渐浮现出昨日的那张小脸儿，又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突然反应过来，心中一惊。
他压下异样的感觉，抬手狠狠敲了柯萱一脑崩，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柯萱的聒噪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李昂，眼中情绪翻涌。
李昂见她似是要哭，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手停在半空，忘了收回。李昂尴尬地咳了几声：“是给本王娶媳妇呢还是给你娶媳妇呢，用不着你掏心掏肺得。别忘了两个月后我要验收你的武学成果，敢让我失望，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转身离去，步子有些急。
柯萱不舍地盯着他的背影，口中呢喃一声：“哥~”
晌午李昂下朝回府之后，因为他的举动接连勾起柯萱的伤心事，情绪低落就没有跟罗浩南他们一起去吃饭。
李昂知道的时候正在用膳，闻言也停了箸子，估摸着是因为女人家那点事影响了胃口，便寻了个由头专门带她出来吃饭。
此刻，都城最有名的饭馆醉香楼二楼雅间。李昂端坐在桌前听着堂倌报菜名，柯萱和罗浩南分立两侧。因为李昂早早就去了封地，回都城之后也甚少在外走动，所以都城百姓虽然都听说过他的大名，但基本没人能认出他。
即便如此，这堂倌见李昂一身青雅锦缎，身姿挺拔器宇轩昂，推断出他身份肯定不凡，腰弯得愈发低了，恭恭敬敬不敢怠慢。
在一连串有条不紊分门别类的菜名中，间或响起李昂的只言片语：“嗯，这玫瑰露可以来一盅。”“辣口的不要。”“这冬瓜是寒性的吧？”“有什么汤喝了比较暖身的？”……
在李昂的挑挑拣拣中，一桌菜渐渐成形。堂倌面上恭恭敬敬地应者，心里忍不住升起异样想法，这又是玫瑰露，又是乌鸡汤益母饼得，明显是女人调经吃的吧，虽然这位公子点菜的时候已经在遮掩了，但，有些无力。
李昂此时正敏感着呢，察觉到堂倌的回应慢了几瞬，心里也是一顿，还好点得都差不多了，便匆匆将他打发了出去。
醉香楼做为都城最大的饭馆，汇集了各地名厨再加上一众打杂跑腿的橱役，出菜又快又好。堂倌将菜上齐后便退了下去。李昂这时才开口对柯萱道：“过来坐。”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柯萱以为是李昂想换换口味，听到点菜那一段询问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李昂专门为她点的一桌菜。柯萱心生感动，乖乖地坐在他右手边。
醉香楼果然名不虚传，做出的菜皆是精品，柯萱本就爱吃，此时面对一桌佳肴，心情再差也食指大动。
李昂本来已经用了膳不宜再食，但为了陪柯萱刚刚也给自己点了一小盅汤，慢慢地喝着，优雅、无声。相比之下，柯萱碗箸碰撞的叮当声就有些突兀了。
她察觉之后也有些尴尬，准备将罗浩南也扯进来：“这么多菜，罗侍卫也过来坐吧。”“他吃过了。”还不等罗浩南说什么，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就帮他拒绝了。
李昂抬眼看向柯萱，微微有些不满。柯萱也知自己越位了，尴尬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你最近身体不舒服，这几天就不要练武了，好好歇着。”
“是。”
李昂看出她的不适，准备说些话缓解一下，但想来想去找不到什么话题，也便作罢。
一顿饭吃完，他见她情绪还是不高，转身朝东边走去：“陪本王去百乐坊走一遭。”
百乐坊？都城最大的赌场？万一遇到熟人怎么办，李昂这是嫌他自己的名声不够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