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细碎的阳光随着渐渐合上的门一起被关在了外面，初夏的燥热似乎也被一同隔绝，室内的一家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林致眼中的温度也随着渐渐暗下的日光褪去，听见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轻笑着收回了目光。
顾西哲的偏袒她并非没有察觉，只是有些事不方便外人听到，更不方便这位疑似故人的顾老师听到。
“人都走了，戏也就到此为止吧。”
林致凉凉地看着萎靡的中年男人和眼神飘忽的金铭母亲，轻笑道：“两位，好久不见啊，真没想到久别重逢竟会是如此光景。”
金铭父亲的瞳孔陡然紧缩，一双手竟微微发颤，“你…还记得……”
“哦，没记得，你这么一说我反倒确定了。”林致歪歪头，笑得乖巧又懵懂，可爱的像个天真的孩子。
中年男人，也就是金铭的父亲，在听到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变幻不定，好半晌才颓然地瘫坐在地。
林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发表意见的打算，只是眯着眼睛清浅一笑，便将视线转向了关注窗外动静的金铭母亲。
“放心，这是周末，老师们大多休息，学生们更不会在这时候往这边来，顾老师没在门口。”
金铭母亲闻言，悄悄松了口气，周身的气势已然没了之前的嚣张，看向林致的眼神中总带着点心虚和遗憾。
想到原本订好的计划就此泡汤，心里不免有些不愉，但她心里也清楚，如果林致真的来自于那个林家，那他们此番折腾真的是一无所获。
只是，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自家丈夫看到林致会这么一副见了鬼的的模样？
金铭母亲忍不住用探究的视线在中年男人身上扫去，只是她注定一无所获，她的丈夫，已然没时间为她解答疑惑了。
“小沫……”金铭父亲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出声。
林致不耐烦地掏掏耳朵，“打住，这两个字从你嘴里出来我真觉得恶心。”
“林致，你敢这么……”
金铭不知父亲对林致为什么会是这种称呼和态度，只是纯粹因为林致的回应而不满，出口时的声音也十足的尖利。
林致皱着眉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出声打断，“你闭嘴。”
在金铭难看的脸色中，林致懒痒痒地挪动了下椅子，直接无视金铭的存在，只静静地打量着她父母。
金铭本想说什么，刚开口便被父亲按下，“爸……”
“闭嘴。”中年男人呵斥，在金铭委屈又震惊的目光中，苍老的脸色泪水划过，膝盖微微弯曲，艰难地往下跪去。
只是刚有动作，便被林致轻笑着止住了，“打住，我不需要。”
中年男人闻言，微微弯曲的膝盖顿时僵在原地，终是在林致冰冷的视线中重新站了起来，只是再站起来之后，他的身体似乎佝偻得更加厉害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金铭再想无视一些东西也是难了，只能无措地扶着中年男人微微发抖的手，小声道：“爸？”
然而，中年男人却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一般，压根没有听到金铭的呼唤，而金铭的母亲浑浊的眼珠转动着，视线时不时地在林致身上停留，也不知在憋着什么主意。
“小……林致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请你千万不要牵连我的家人，她们都不知情，都是无辜的。”
中年男人声音低沉而痛苦，前不久还算挺直的背脊，此时竟是彻底佝偻起来，配之惨淡的脸色和发红的双目，看上去可怜得紧。
“呵，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林致笑得满是嘲讽，先不说金铭之前如何在外散播流言，就说今天这对母女拿着“校园暴力”的屎盆子往她脑袋上扣，就已经算不上无辜。
哦，还差点忘了，金铭似乎是把她散播的流言当了真，甚至煞有介事地跟她妈转述了一番。
如果这几件事叫无辜，那这世界上杀人放火什么的又叫什么？
思绪在仿佛程序代码一般，公式化地在林致脑海中飞快闪过，确认似乎能勉强体味些许此刻的感情后，林致斜斜地靠着椅背上，仿佛看戏一般津津有味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此时，窗外的云遮住了太阳，仅有一丝温度也被抽走，室内顿时暗了下来，中年男人低着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影子被阴影吞噬，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瞳孔陡然放大，呼吸慢慢加速，连握着女儿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爸？”离中年男人最近的金铭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父亲的不对，顾不得去思考父亲跟林致之前究竟是什么关系了，只带着满腔的怨恨怒视林致。
“林致，你这个疯子，无论我爸做了什么，他都已经说了抱歉了，为什么你还这么不依不饶？”
“不依不饶？”
林致突然觉得搞笑，抬眼淡淡地看了金铭一眼，余光之中，中年男人哀求地冲她摇摇头，不由笑了起来，“金铭，你小时候身体很差吧？”
陡转的话题截断了金铭的思绪，一时间连想都没想，话语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啊～”林致含笑，尾音微扬，也不知道是在反问金铭还是在自说自话，总之，此时的她视线是在天花板上滑动，外人的视角里，至多看到得是她白皙的侧脸和轻勾的薄唇。
“小……林小姐，请……”金铭父亲讷讷开口，眼神中的哀求化作层层红痕包裹了整个眼珠，盈眶的热泪就差一个眨眼便会滑落下来。
“放心，我现在没空跟你算从前的事儿。”
话音刚落，金铭父亲便是明显地松了口气，林致看着，眉梢微挑，眼角有笑意渗出，话锋却是陡然一转，“但是，这段时间金铭断断续续往我身上泼的脏水总不能轻易算了的呀～”
“谁往你身上破脏水了，你自己做的事儿还不承认吗？”金铭性子急躁，林致早就知道了，如今听得她这么说，倒也没有意外，只是耳部有些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