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昏迷

想想她短暂而平凡的人生，又何曾尝过这样痛苦！子弹穿过肌肤，一寸寸灼烤着血肉……
顾明浩几不敢想！怎么可以让她这样柔弱的女子受这份罪！她又是哪来的勇气非要救他！
喊叫了半天，安悦儿总算缓缓睁开眼睛，对眼前所见仍是迷茫一片，似乎并不认得顾明浩。
“安悦儿？看着我！是我！买你画的顾明浩！你记得？我还要买你的画呢，你听到了……”
“画……”她微微吐气，并无多少生机，“画……画展……我要参加画展……”
“对！参加画展！悦儿一定要参加画展！我一定送你的作品去参加画展！安悦儿你会成为当今最著名的画家！你听到了吗？你要坚持一下啊！再坚持一下……”
“好痛……真的好痛……”她呼吸一下急促，一下滞缓，像是提着一口气随时可能幻灭！
“我知道！我知道！悦儿最勇敢！悦儿最坚强！悦儿只再忍耐一下，到了地方就不痛了！”
“好痛……我是不是快死了……我还不想死啊……我的画……”
“悦儿不会死！悦儿想想美好的事！想到美好的事就不会痛了！可以想想你的童年……”
他话讲一半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一个被母亲丢弃在汽车里的小孩，又能有什么美好的童年！
“算了，还是想你的画吧！想想你画的麦田，还有火山，火山里喷出的火，把麦子烧熟了……你驾着飞船飞去外太空，去找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星球……安悦儿？你有听我说话吗……”
“好痛！救我……妈妈救我……不要丢弃我……妈妈不要丢下我……”她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我会救你！悦儿不要怕！我一定会救你……安悦儿！把眼睛睁开！看着我！”
“好冷啊……太子落山了……好冷啊……”
“把冷气关掉！再开快些！”顾明浩声音颤抖，好悬掉下泪来。
许多年前，他从翻倒的车子里救出自己的弟弟，却眼睁睁看着母亲烧成一只火球！
而如今，这个为自己挡了子弹的女孩，他若不能救她，余生就真的只剩下苦涩！
他无法再背负更多的人性命活在这个荒凉的世间！
车子驶入乡间原野，公路变得蜿蜒，窗外渐渐铺满绿色，可以看见大片种植整齐的葡萄园，其中散落着几处红瓦白墙的小楼，还会偶尔穿插着一道道紫色的熏衣草，亦或娇红的野玫瑰。
车里不知何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顾明浩紧紧拥抱着安悦儿，目色怔怔。
大约十分钟前，他的呼唤再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她含糊而微弱的呻吟终于归入了沉寂。
她最后好像在喊妈妈，又好像在喊荣妈妈，他听不真切，所有的思绪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郑铎更加不敢做声，他知道这个无辜的女孩就是死于自己的工作失责！——无论是几天前未曾看牢的澜诺咖啡的大门！还是今天未能事先察觉的谈判桌前的暗杀！
如果不是这个女孩的出现……郑铎也开始胡思乱想，那么今天死的本该是他们所有人！
“到了！前面就到了！”司机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又加一脚油门，“陆院长果然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