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活的面具

“大人，真是遗憾，他们好像无可救药了。”伊莉莎气馁地说道。
周游平静地说道：“伊莉莎，你得明白，当吃惯了荤腥的狗看到自己那块肉要被拿走时，它会奋不顾身地上前讨要，即使它的头顶悬着一把锋利的刀，这是天性使然。”
“我并不渴求他们会答应，只是想要给他们一次继续当狗的机会，哪怕他们能够做出一些妥协也是好的，可惜，他们只想着肉。”
周游旁若无人地跟伊莉莎交谈着，即使他口中所谓的狗就在对面的桌子上坐着。
“砰！”
坐在桌子上的杰西镇长拍案而起，他没想到事情并没有按照预想中的情况发展，伊莉莎并未出言放弃法令，反倒是被这个最先没什么存在感的面具男给侮辱了。
他指着周游所坐的位置吼道：
“你骂谁是狗？我尊称你为古楼先生，那是看在伊莉莎领主的面子上，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伊莉莎大人一定是受到你的诓骗，才会颁布如此荒唐的法令！”
“对，戴面具的家伙，别以为有伊莉莎领主撑腰就可以胡言乱语！”
其余几个镇长帮着腔，全都锐利的眼神望着这名带着面具的神秘男人，无法叫骂领主的他们，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这位像是邪教徒的家伙。
“伊莉莎领主，您不要再听信谗言，受这个面具男人的迷惑，他带着面具，也许根本就不是人类，所以才会为兽族说话，出这种不着边际的馊主意！”
文森的演技可以说是晨星领地数一数二的高手，这句话他说得情真意切，发人深省，若是伊莉莎真是受周游蛊惑，说不定真的会幡然醒悟。
“哼，自以为是，满嘴谎话。”伊莉莎冷眼看向对面，这些人丑恶的嘴脸让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就如古楼大人所说，狗是永远无法改掉自己本性的。
即使先前向其展现过武力，他们依旧在为自己的利益罔顾生死地努力着。
“哈哈哈......”周游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阴惨惨的，有些瘆人，“伊莉莎，不能这么说，他们的话语中至少有一句话是真的，我确实不是人类。”
几位镇长先是一愣，精明的他们没想到周游竟然会亲口承认，这无疑给了他们更加广阔的发挥空间，尽管周游毫无遮掩的承认有那么几丝怪异的成分掺杂在里面。
杰西唾沫横飞地说道：“伊莉莎大人，您看看，这个家伙已经亲口承认了，您怎么能相信一个异族人的言论呢？我会考虑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敬爱的伯爵大人！”
杰西等人逐渐得意，他们认为自己在谈判中再次掌握主动权。
未待伊莉莎回话，周游已经起身，面具下眼眶中的红色光芒忽明忽灭，他缓缓地抬起双手，朗声说道：“你们愚昧而无知，自私且贪婪，没有丝毫利用的价值，我决定，将你们所有人的职位剥夺。”
“当然，你们的生命也将随着职位的剥夺而泯灭。”
话音落下，几位镇长以及随从都警觉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周游，杰西开口对伊莉莎说道：
“领主，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将替您解决这邪教徒，先前的事情我们也既往不咎，以后我们相安无事，互不相犯，怎么样？”
他相信，只要是稍微有些脑子的人，就不会开口拒绝，因为在杰西看来，一旦让伯爵知晓伊莉莎听信异族谗言，妄图让人族与兽族地位平等，她的领主之位就一定会保不住。
伊莉莎没有理会，只是低着头，虔诚地站在周游身后，在她心中，这几个人已经与四人无异，跟死人理论纠缠，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况且，此时回话，对古楼大人来说也是不礼貌的。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略显尴尬，杰西有些气急败坏，转过身说道：“哼，我们走！我倒要看看，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伯爵，他会怎么处理！”
语罢，杰西作势就要带所有人走出房间。
至于周游口中所谓的要将他们革职，以及要剥夺他们的性命，他根本没当回事，革职？这个男人并没有权利，夺命？这个男人......应该不会这么疯狂，而且他的实力......
杰西皱了皱眉，他并不清楚面具男人的实力。
“啊！”
突然，文森的惨叫声在大厅中回响，杰西吃惊地回过头，看到身后的杰西正在被一团黑雾纠缠着，面目狰狞。
“啊！”
“啊！”
又有几个惨叫传来，文森身边的几个随从也在杰西等人的眼皮子底下被几团不知名的黑雾包裹住，在地上翻来覆去。
他们身体外的皮肤正在被黑雾腐蚀，脸上的森然白骨如同海边潮水退去后的暗礁，逐渐显露。
杰西后退几步，腿部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慌张地将剑横起，指向对面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说道：“你......你使用了什么邪术？”
周游再次坐到椅子上，漠然道：“不过是净化心灵，净化一切的法术而已，你马上就会体验到他们那种全身心都被雾气净化的愉悦。”
“啊！”
弗吉尔的声音在杰西的耳边传来，击垮了他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叮咚！”
清脆的声响混入惨烈的叫喊声中，显得十分微不足道，那是杰西手中长剑掉落在地面的声音，充满恐惧的他浑身无力，没能握住剑柄，不小心让剑脱手了。
杰西现在可顾不得捡剑，他仿佛如梦初醒般，逐渐回想起在进入小镇时那些奇怪的景物：飞翔的雄鹰、手拿奇怪武器的兽族士兵、骷髅的旗帜、摆动的铁锤以及吃人的骷髅......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这座小镇的奇诡与不可揣度，也就是说，把这座小镇变成这样的人，应该比小镇本身还要诡秘莫测。
伯爵......为什么会让这名叫做伊莉莎的女子当领主？她似乎并无里德家族的血统，这些事他真的不知晓吗？还有......他真的将杀死莱昂的匪徒清剿了吗？
杰西猛地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他发现自己真是愚蠢地无可救药。
双眼涣散的杰西从一众被黑雾包裹的昔日同僚身边爬过，抬头看向对面那位带着奇怪纹路面具的男人，咽下了口中的唾液。
他注意到，面具上的纹路在随时发生变化，它是活的，遮住男人嘴巴的地方，纹路线条的末端在上扬，正在嘲笑现在狼狈不堪的自己。
杰西摇摇头，继续向前爬着，也许爬到面具男人的脚下乞求一番，能让他活命，他是这么想的。
可当他刚爬出几步，那阴寒的黑雾就已经将其包裹，如蚂蚁在骨髓中啃噬的剧痛接踵而至。
在声嘶力竭的痛苦喊叫中，杰西的生命烛火与他的同僚随从一起，逐渐暗淡，直至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