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空白图画

太子走后，皇后悄悄地走进内室，从一个箱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卷轴。打开来，却是空白，连个墨点也没有。从外面看，这个卷轴跟当时太子送给她的那副画是一模一样的，显然，掉包之人是用了心的。若非皇后在半年前突然想起，特意翻出来看看，就永远也不知道这幅画竟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白纸。
艾嬷嬷悄悄地走进来，站在皇后的身后，等待着下一个吩咐。
皇后把空白卷轴卷起来，重新放回箱子里，问道：“太子走了？”
“是，”艾嬷嬷低着头，“那个孟兰蓁，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处置？老奴马上去办，绝不留一丝线索，不会让任何人抓住把柄的。”
“不，”皇后转过身来，“此事与她无关，她不过是想知道孟之川一事，一日找不到事情的真相，她就一日不会轻易放弃。你都跟西灵苑的那位说清楚了？”
艾嬷嬷很肯定地回答道：“皇后娘娘放心，废后不会多说什么的。她交给孟兰蓁的卷轴，只是一幅普通的画，跟孟之川毫无关联。不过，孟兰蓁这小丫头定然会相信废后之言，光是这幅画，就够她好好地琢磨一阵子的了。”
皇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说道：“孤怕是孟兰蓁这丫头还会去西灵苑找废后，你悄悄地去跟永巷的嬷嬷们打声招呼，小心看管着，别让她再溜进去就行了。孟兰蓁这孩子，别看她唯唯诺诺的，心里其实有主意着呢。不过，她如今在宫里扎根未深，绝不敢犯险，只要找不到机会，她就不会硬闯。”
“是。”说着，艾嬷嬷就要退出去了。
“慢着，”皇后又吩咐了，“派人去太乾宫请皇上过来。”
艾嬷嬷犹犹豫豫地说道：“这……老奴听说这几日，陛下都跟崔贵妃……”
皇后的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说道：“你就照孤的话去做就行了。至于崔贵妃，她若想闹，便由她闹去，横竖她也不安分，没事儿也闹腾。”
孟兰蓁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废后看起来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可是，她为何要用一张毫无用处的画来蒙骗孟兰蓁呢？还特意叮嘱孟兰蓁不要打开，结果却像是一场乌龙。更奇怪的是，这幅画竟然跟太子小时候进献给皇后的画特别相似，难道这只是巧合吗？还是说，这幅画里面另有玄机，废后不方便告诉孟兰蓁，所以就将这幅画拿给她，让她自行领悟？
这个，孟兰蓁倒是先不想，怕只怕，太子会起疑心。她已经能够隐隐约约觉察出太子的猜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压着她的心口。
如果孟兰蓁没有猜错的话，西灵苑那边，这段时间都不能再去了。方才她跟太子说，这幅画是在西灵苑那边捡到的，那太子就算不告诉皇后，也一定会去西灵苑探个究竟。废后若是不能替孟兰蓁保密，那就麻烦了。
崔贵妃为了能够让皇帝耳目一新，特意让尚衣局做了一件新衣裳，她十分满意，在镜子跟前转了好几圈。结果，她等的实在不耐烦了，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原本要来这金福宫的皇帝，却从太乾宫出来之后，就直奔了皇后的长青宫。
在院子里忙活的几个宫女，隔老远都能听到杯盘碎裂的声音。
翠喜刚来安慰了崔贵妃几句，结果就被扇了两巴掌，脑子里面嗡嗡的，跟苍蝇一样，周围的声音都模糊了。
“又是皇后！”崔贵妃恨不得把眼前的东西都当成长青宫的人，“她为何屡次与我作对？想当初，若非我父亲力保，他们卫家……”
这句话可真是吓坏了一旁的冯嬷嬷，赶紧打断了崔贵妃的话：“贵妃娘娘，此话可不能乱说啊，小心祸从口出。您父亲崔丞相也多次提醒过，以后切莫再提及此事了。若贵妃娘娘心中有怨气，就拿老奴出出气吧。”
崔贵妃虽然生气，也不至于没脑子，想想也对。道理她都懂，只是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越想越不舒服，来来回回折腾她身边的几个宫女。
皇帝进门之时，被告知，皇后正在内室焚香礼佛，他便独自坐了下来，等候嬷嬷去里面把皇后给叫出来。皇帝知道，皇后不轻易派人去找他，定然是有要事。他也觉得奇怪，每次来，皇后几乎都在礼佛，实际上，她并不是一个虔诚的居士，少有拜佛之事。这不年不节的，不知道是拜的哪门子佛。本朝信道，王公贵族皆以道为尊，偏偏这个皇后要唱反调。
艾嬷嬷蹑手蹑脚地进了内室，说道：“皇后娘娘，陛下来了。”
皇后依旧手里捻着念珠，眼睛都没有睁开，说道：“去请陛下进来吧。”
“这……”艾嬷嬷有些犹豫，“这怕是是不太好吧？还是皇后娘娘……”
皇后没有说话，嘴里正在默念《金刚经》的一段。这段话她已经念过很多次了，《金刚经》很长，她却偏偏就喜欢念这一段。
皇帝一向都对皇后很有耐心，他觉得，皇后让他进内室，定然是十分要紧的事情。即便是无事，和皇后随便聊聊也好，内室正好可以躲清静。
皇后听到皇帝进来的脚步声，这才站起来，微微欠身，算是见礼了。
皇帝坐下来，顺手拿起茶壶，里面的茶还是热的，显然是事先就泡好了的。他给自己熬了一杯茶，说道：“你让人去找朕，有何要事啊？”
皇后突然跪在蒲团上，说道：“陛下，年前陛下曾说，要许妾身一个心愿，如今陛下此话，可还当真？”
皇帝扶起皇后，说道：“自然当真，朕何时骗过昙华？”
昙华是卫皇后的闺名，听闻她出生时，恰逢卫府的昙花盛开，便取了此名。卫夫人起初嫌弃此名意头不好，昙花转瞬即逝，颇为不吉利。不过，自从小昙华出生之后，卫大人是诸事顺遂，卫夫人便勉强接受了昙华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