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卿所言,百里置一县,朕选派一下大夫去治理,但是卿可想过,此地百姓是否服从?”帝辛道,“天下有大小诸侯百,多数诸侯部落封地便在百里左右,若朕派外人去治理他们,他们会听吗?他们若不听,置郡县又有什么用?”
帝辛不是昏君,对于治理商朝也费心劳神,袁洪所说的置郡县,虽然在后世可以通用,但是在商朝却不行,因为商朝的普通百姓还是以部落聚居,有自己的集体归属,天然就有首领,可以团结在一起,外人很难插入。
后世之所以可以推行郡县制,是因为人口数量增加,交流增多,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反而减少了,不再是一个团结的集体。但是就算如此,后世朝代,一个县城里面,基层权力也是在几大家族之间轮转,俗话说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县丞就是这个道理。
经过帝辛反驳,袁洪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郡县制的推广是从战国开始的,那时候的百姓已经充分杂聚,而且也习惯了今天属于秦国,明天属于魏国的处境,对于外来的官员不排斥,换做在商朝,部落里面突然出现一个外姓首领,真的就成了光杆司令,没人搭理了。
“臣还有一策,大王可以实行推恩令。”一计不成,袁洪又朝一计,这个总可以了吧。
“何谓推恩令?”又一个帝辛没听过的名词。
“大王可颁布法令,诸侯王死后,除嫡长子继承王位外,其他子弟也可分割王国的一部分土地成为列侯。此策虽然明为推恩及众,使所有子弟都能获得封地,但是暗中则是诸侯封地越分越小,便无法再与大王抗衡。”
大汉朝主父偃提出实行推恩令,就是为了削弱分封制下诸侯藩王,原本强大的诸侯王,领地经过两三代分裂,就变成一盘散沙了。而且这个策略的好处是会受到除嫡长子以外的其他子弟欢迎。
“此计甚妙,”帝辛大喜道,“若四方诸侯伯长依此计施行,不出百年,天下便再无诸侯之患。卿真是奇思妙想呀。”
帝辛得了袁洪所陈推恩令之计,心中不免激动,彻夜思考,第二天便召集宰相比干,微子启,微子衍等王族大臣到内殿商议。
帝辛道:“如今朕执掌朝纲,朝中稳定,天下隐患便只在于四镇诸侯,四镇诸侯之中,西伯侯姬昌肆意侵占妖族领地,扩地千里,不尊王命,乃商朝首患。昨日袁洪献推恩之策,计令诸侯王死后,除嫡长子继承王位外,其他子弟也可分割王国的一部分土地成为列侯,由郡守统辖,如此便可以使诸侯封地越分越小,不足以抗衡大商。诸位决定此计如何?”
“大王,袁洪献此计,罪当枭首。”宰相比干听完直接说道。
“王叔何出此言?”帝辛大吃一惊,袁洪献的好好的计策,怎么还要枭首?
比干道:“大王,袁洪此计虽然可以削弱天下诸侯,但更是削弱人族,若依此计,天下诸侯必然分崩离析,使一家之内,出现二主,一族之内,出现二侯,自身争斗不断,何以对抗妖族?大王切不可以此计而亡人族气数。”
“王叔所言不错,此计虽然明为削藩,实乃削弱人族,献此计者,其心可诛。”微子衍道。
微子启道:“昔年天下诸侯共举夏氏为天下共主,以立夏朝,便是为了集合人族之力,以对抗妖族。后来先祖成汤伐癸代夏而立商朝,天下诸侯便以大商为天下共主,不敢分离。皆因有妖族在四野虎视眈眈,商朝虽然尊娘娘旨意,与妖族共处,但是若人族势若,妖族必然要再袭人族,大王切不可大意。”
讨论人族兴衰,妖族是绕不开的话题,妖族是洪荒大陆自然允许的生灵,他们在此生活无数年后,女娲娘娘才创造人族,对妖族来说,人族是外来者,是入侵者,人族一出现便开始到处猎杀妖族。为了各自的生存,两族天然对立。
帝辛也幡然醒悟,和妖族和平共处六百多年,也让他忘记了妖族是人族的天敌,导致他只想到四海臣服,而忘记了提防妖族反攻。
哪怕是推恩令,也是到汉代才开始提出来。汉朝建立,中央已经充分集权,四周没有强大外敌,北方的匈奴也被汉武帝给赶跑,不稳定因素只存在于王朝内部,所以要推行推恩令。
而在这个世界的商朝,人族生存的领地只在,东南西北,全都是妖族,他们实力强大,时刻威胁着人族生存,他们才是人族的最大敌人。
“莫非袁洪想要用此计削弱人族?”帝辛心中也开始怀疑,这个计策如果执行,的确让原本团结对外的诸侯,自己先斗了起来。
“诸位所说有理,是朕大意了,此事以后再议。”帝辛道。“然而四镇诸侯伯长都有不臣之心,此事危及商朝社稷,不得不防,王叔可以计策除此患?”
帝辛在铲除商容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们东伯候参与弑君计划,他们也都知道西伯侯肆意扩张封地,久必成患,南伯侯也在与妖族争斗中,逐渐扩展领地,除了北伯侯实力弱小,境内袁福通反叛尚且不能剿灭,其他三大诸侯伯长的确都是商朝隐患。
“大王所虑关乎大商气数,”比干道,“前日大王曾言,天下大势在人族,人族与妖族必然会再起争端,但是商朝领地被四大诸侯包围,哪怕是侵占妖族领地,也无处可占,如身在笼中。”
比干心中也很忧虑,他现在是商朝宰相,在商朝,宰相权力非常大,他的权力地位几乎和帝辛持平,商朝的兴衰也关乎他的荣辱,因此也不得不尽心尽力。
现在人族现有领地的人口土地承载能力几乎达到上限,到处人满为患,必须向外殖民才能缓解压力,否则必然会出现内乱。而在外圈的诸侯,天然靠近殖民地,可以轻易殖民,并逐渐扩大自身实力。可是商朝被包围在中间,没有出路。
微子启试探问道:“大王,我们是否可以从宛地出去?”
宛地也就是原本商容一脉所在的封地,在商朝西南角,有一条通道可以侵入妖族领地,商容之所以努力推动及早变法,就是为了抢占这一条通道。
“王兄请看,”帝辛指着地图道,他并没有反对这一个侵占妖族领地的建议,“这便是你所说的通道,通过这里,可以到达这一处妖族领地,此地是平原,但是面积太小,只能相当于一个诸侯的封地大小,对商朝来说,实为无用。若通过这里继续向前,倒是有一片不小于商朝的大平原,可是距离朝歌几千里,一路上算是妖族领地,如何到达?如何治理也是难事。”
帝辛自己也对着地图研究了很久,得出的结论就是无解。无论是从哪个方向出去,都无法绕过四大诸侯,越国以鄙远,何其难也。分封出去的诸侯,不久也会离心,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帝辛刚解决完商容,便开始想着处理这个问题,因为越拖,问题越严重。
帝辛与众位王族大臣商议良久,也无对策,只能作罢。
自从除掉宰相商容的党羽,帝辛开始重新正常上朝,转眼过去半年,这天早朝,宰相比干突然出班奏道:“启禀大王,陈塘关总兵李靖弃官,修道而去,目前陈塘关无人接掌,请大王示意。”
“陈塘关乃控制南北之要关,不可无人掌管,不知何人可堪此任?”帝辛问道。
陈塘关不仅是当年轩辕人王驱逐龙族入海的地方,还是南北沟通的战略要地,崇城与东鲁之间往来沟通,皆需要途径陈塘关。而且自从袁洪规划的冀州通往朝歌的海路路线打通,陈塘关又成了水路关键枢纽,往来船只便会停靠补给修整,使陈塘关变成了商朝重要的商贸港口,地位越来越重要。
杨任道:“启禀大王,陈塘关历来由李氏部落镇守,现在李靖之弟李客继承爵位,大王可下一道旨意,命他接任陈塘关总兵。”
武成王黄飞虎道:“李客才疏学浅,修为低下,继承李氏部落爵位尚可,怎能担任陈塘关总兵之职。臣推荐左军上将军鲁雄接任陈塘关总兵,鲁将军虽然年纪老迈,但是经验丰富,诸位高强,有将帅之才。”
杨任皱眉瞥了一眼武成王,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宰相商容被除去,杨任发现武成王黄飞虎总是针对他,并不是他的错觉,就拿陈塘关总兵人选这件事情来说,几百年以来,都是李氏部落首领担任,李靖归隐,李客接任李氏部落爵位,依照惯例,顺理成章接任陈塘关总兵。而黄飞虎偏偏节外生枝,要推选一个鲁雄担任,当然,论能力肯定是鲁雄更适合,可是这又不是带兵打仗,也没有战乱,是谁担任,差别不大。
“陈塘关在商朝治下,是李氏部落封地,总兵一职历来由李氏部落首领担任,鲁将军年老,由朝歌赴任陈塘关,怕难以服众,滋生事端。”杨任据理力争。
“鲁雄虽老,却有将才,可担大任。”帝辛道,“赐鲁雄节钺印信接任陈塘关总兵,武成王可拨付一万人马给鲁雄,命鲁雄即日带领人马前往陈塘关赴任。”
文武百官闻言无不震惊,总兵带兵异地上任,这在商朝从未有过,一直以来都是谁家的封地谁来守,众人担心,此例一开,他们怕也要受此影响。但是这个人选是武成王黄飞虎,文武百官无人敢出言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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