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酸

沧澜的腊月下了几场大雪，等到了次年的一月，雪便慢慢停了，可风还是依旧的冷。
要说去年腊月发生的大事，那可真是叫人目瞪口呆。
先是三国交流大会因为使者夜扣宫门而结束，后是山匪占领幽州乐陵，五皇女出征，先是大破敌军，而后又战死幽州，六皇女偷偷混入军营，下落不明。。
而且七皇女退了与凰天第一才子的婚事，与秋狄皇子情难自禁，私相授受，腊月大办婚事。再有六皇女回宫没多久，就被查出叛国通敌，害死胞姐，服毒自尽。
最后七皇女在大婚当天逼宫，弑母上位。好在芸州郡主及时镇压叛军，可惜却没能阻止七皇女。
国不可一日无皇，凰帝膝下子女尽忘，先帝子嗣不丰，一下子，能当大统的就只剩下芸州郡主了。
芸州郡主在众臣的劝说下，总算披上了冕服，登基为皇。
芸州郡主登基为皇后下了三道圣旨。
一是废苏贵君和三皇子为庶人，不到皇陵终身守灵，七皇女弑母，斩立决。
二是封凤君为章毅皇太君，封蔡淑君和解淑人为太君，搬到蓬莱宫居住。
三是已经查明是七皇女拿出兵攻打秋狄，胁迫秋狄皇子为七皇女打掩护，为了维护两国友谊与通商，把秋狄皇子封为慕贵君，赐住长门宫。
三皇子不服气，深夜刺杀新帝，好在新帝警惕心强才没让三皇子得逞，三皇子被当场诛杀，尸首不入皇陵。
大皇子遭逢巨变，重病而亡。
“要我说啊，这苏贵君，呸，苏旭就是个妖君，先前蛊惑帝心，让西先帝干尽糊涂事，生下的一儿一女还全都去刺杀凰帝去了！真是妖君！”
“就是就是，这七皇女和三皇子也太不是个人了！果然有怎么样的父亲就有怎么样的孩子！我看啊，还是芸州郡主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封了那个水性杨花的秋狄皇子为贵君，希望那什么秋狄皇子不要是下一个苏贵君！”
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女子坐在一旁，听着食客们滔滔不绝地议论新皇和先帝以及苏贵君的事情，嗤笑一声：芸州郡主凰露，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也不知道爹爹和皇兄怎么样了。
白衣女子正是凰八。凰八正了正斗笠，走出了驿馆。
那天被镜月打晕之后，再次醒来就已经在凰天之外了。
凰八醒后已经在前往宛州的马车上了。
镜月本以为凰八醒后会大吵大闹，但是事实上凰八平静得吓人，令镜月有一丝不安。
镜月出城后，给杜衡送了密信，相信杜衡看到之后不久就能追上来。
从凰天到宛州，只需五天。可是就在镜月带着凰八刚到宛州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雪，不宜赶路，镜月便带着凰八在宛州的一个小山村的农户里暂时安定了下来。
这家农户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鳏夫和他年纪尚幼的小孙女。两人靠着家里的三只母鸡和老鳏夫坐坐手艺活维持生计。镜月和凰八的到来，给了老鳏夫和小孙女一笔不菲的收入。
小孙女看到镜月手上那几两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瞪得老大，时时刻刻都跟在镜月后面寒嘘问暖。就是一向冷冰冰的镜月脸上都蹦出了一条裂缝。
镜月担心凰八，时时刻刻都紧盯着凰八，生怕凰八在她一个不留神的时候溜回凰天。
然而凰八除了尝尝去驿馆坐上半天，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凰八看着镜月，自己都觉得有些累，干脆找镜月私下里把话都说清楚了。
“我知道我之前冲动了，既然我和玉瑯的一举一动没能瞒得住爹爹，那他一定早就知道我的打算了。我哥哥和嫂嫂在护国宫肯定很安全。你之前是不是也暗中联系了玉瑯，让他逃出来找我？这么多天不见他，可能是被大雪绊住了，也可能是你没有给他准确的地址。
凰露想要的是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那他势必不会为难我爹爹。至于三皇子和大皇子之死是不是传闻中那么简单……我想肯定不是的。大皇子生性高洁，肯定是不耻凰露的行为的，三皇子性情激动，可能也是和凰露起了争执，被凰露暗杀了。
凰露就喜欢干这种暗杀的行为。虽然很不想说，但之前凰露说过，她不满先帝的原因之一就是凰帝抢走了她喜欢的人还不珍惜，现在看来……爹爹可能就是凰露喜欢的人。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爹爹不蠢，凰露一时半会还不会对爹爹不利，但我怕凰露会拿杜司军和洛司军威胁我爹爹，说不定我的行踪和哥哥的行踪也在凰露的掌握之内，我们得先想办法联系哥哥。”
镜月默默地听着，看了看凰八勾了勾唇角：看来八殿下也不是什么草包，说不定……罢了，还是继续看着吧。
“先前听闻宛州县令有异动，也不知……”
叩叩叩——
凰八顿了顿，和镜月对视了一眼，眼中饱含警惕。
“是谁？”
凰八问了声，却不见外面的人回答。
凰八定了定神，上前打开一条门缝，看了看门外站着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看见门打开了一条缝，这才出声道：“我的马累死了，借宿一晚，我会给钱。”
凰八回头看了一眼镜月，见她做好了攻击的准备，这才打开门让门外的黑衣少年进来。
黑衣少年走进来，解下披风和斗笠，露出了一张苍白而可爱的脸，那张脸配着少年生人勿近的气场，就像精致得诡异的关节娃娃。
凰八见了少年，无端地生出一股心悸，整个人都抖了抖：这小孩看着有点……可怕？
少年并没有在意凰八奇怪的目光，而是自顾自地掏出几两银子：“这是住宿的钱。”
镜月看了一眼凰八，上前接过银子。
凰八和镜月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旁若无人地掏出一个小哨子，唤来一只小白鸽，把一封信寄了出去。
少年看了看凰八和镜月，突然道：“这里是宛州和澜洲和煜煌的交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