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还剩下几里路，面前的道路却被一堆高出了几米的碎石泥土拦住了。
“近些天经常有大雨，看来是山上的泥土被冲下来了。”乔樾皱着眉道。
“马是过不去了。”江舟遥也皱着眉，一夜未眠，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这附近也只有这一条路啊…”乔樾下了马车，看着一旁的地形。
江舟遥翻身下了马，攀着泥堆往上爬去。泥土稀软，还混着石子沙砾，江舟遥好不容易才爬到了最高处，回头问道：“乔大夫，您上的来么?”
“小瞧我这腿脚骨啊。”乔樾说罢也往上爬来。
江舟遥伸手拉着他上了泥堆，两人喘了口气，又往下爬去。这边下了雨，两人几乎是连摔带爬的跳了下来，手上衣裳上也全是泥土。
这会儿没了代步工具，两人只得沿着路往前走去。直到天色大亮，他们才走到了方永镇的城门前。
守卫见这二人一身泥，不知是哪里来的乞丐，厉声道：“赶紧走，这镇里头有瘟疫。”
乔樾半天说不清楚，江舟遥连忙拿了腰牌亮给守卫看，守卫这才放行。
打开城门，路上没有行人，各家各户大门紧闭，仿佛一座死镇。
乔樾走了一路，精神有些不佳，拿着背上的布包翻了起来，“赶紧找些病人，把这些草药熬了来喝。带的不多，若是不够用了我们还得去山上找。”
江舟遥接过他的布包，道：“你要不先休息会儿。”
乔樾摇摇头，“先找找医馆在哪儿吧。”
江舟遥看着四周，心里还有些担心时夜生，也不知官驿在何处。
再走了几条街，前方躺着许多人。江舟遥远远看到了牌匾，朝乔樾道：“是医馆。”
两人赶紧走过去，医馆里只有几名大夫，他们见着二人，还以为也是来治病的病人，赶紧让他们进来。
乔樾摆了摆手，朝其中一个中年男子道：“我是乔樾。”
“乔大夫?”男子有些惊讶，“晚辈久闻大名啊。”
其他几人围了过来，江舟遥把草药递过去，又在里头翻出一张药方，递给乔樾。
乔樾接过，又拿给了那名中年男子，道：“这副药方或许能治疗瘟疫，还得试试，若是有用便给全镇人服用吧。”
男子接过，细细看下，点了点头道：“多谢乔大夫。”他吩咐旁人去煎了药，又去照料其他病人了。
治疗瘟疫早已有药方，但这一次许多病人喝了却不见好转，乔樾这几日加紧改出来的药方，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
江舟遥跟着乔樾照料着其他病人，又跑去后院看了看熬着的药。她正欲起身再去拿些柴火，却忽的脚下一软，重重倒在了地上。
乔樾听到声响，快步走向后院。只见江舟遥躺在地上，身边还散落着一堆木柴。
江舟遥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头上更加昏沉。她闻到一股檀木味，慢慢悠悠的睁开眼，只见这是一间很小的卧房，屋子里只有一些简单的摆设。
江舟遥强撑着坐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新的。睡了太久还没缓过神来，门忽然被打开了。乔樾端了药走进来，看到江舟遥醒了，把药碗放在桌上，道：“忙活了这么久，又一晚上没睡，都发烧了，赶紧多休息会儿吧。”
江舟遥想了想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整日了。”乔樾坐到凳子上，给江舟遥把脉。
“一整日?”江舟遥掀开被子便要下床，“我还要去找大人。”
乔樾正拦着她，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江舟遥看着那熟悉的衣摆，赶忙抬起头，时夜生正站在门边，看着江舟遥，脸上带了些不明的色彩。
乔樾不愿夹在二人中间，赶紧站起身，小声朝江舟遥道：“赶紧把药喝了。”说罢走了出去，顺带还替二人关上了门。
江舟遥看着面前的人，有些委屈：“为何大人不带我一起走啊，我为了找你…都…”
时夜生拿起桌上的药碗走了过来，轻声道：“那日见你睡得沉。”他缓缓搅动勺子，提起一勺药喂到江舟遥嘴边。
江舟遥接过碗与勺子，“我自己来。”
时夜生没有拒绝，让江舟遥接过了勺子，又道：“这些日子朝廷会派些官员与大夫过来，我让万煊先送你回京吧。”
“可是…那些大夫现在都忙不过来，我想帮帮他们。”这药实在是苦，江舟遥喝了几勺便放下不愿再喝了。
见着时夜生没说话，江舟遥又道：“就让我再和大人一起吧，大人都留在这儿我怎么能走呢。”
“罢了。”时夜生站起身，“你想留下便留下吧。”
他转身出了卧房，江舟遥却觉着这气氛有些怪怪的。她放下药碗，穿上鞋子追了出去。
没见着时夜生，只见到不远处乔樾正坐在凳子上熬着药。
江舟遥走过去，问道：“这是哪儿啊?”
“梁大夫的家里，他特意收拾了两间客房给你我二人住。”乔樾持扇扇着底下的火，看了一眼江舟遥，“你与你们大人吵架了?”
“怎么了?”江舟遥有些迷惑。
“你是没见着他走出来那一脸霉样。”乔樾摇摇头，“你骂他啦?”
“我哪敢啊?”江舟遥也摇了摇头，“他一直那个表情，你习惯了就好。”
“京官都回京了，只有你们大人要留在这儿。听说那守卫去找你没找着，你们大人又专门去了一趟城里找你。”乔樾跟江舟遥聊家常似的，“听说你来镇上了，他又赶回来，恰好碰上咱们送你过来，他身边那守卫差点没把梁大夫徒弟当流氓给打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