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糖人

杜竹直到被塞进马车里面，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但坐在她身旁的徐苒面上却满是开心，甚至还有些兴奋，小小的人儿整个都趴在车窗上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外面。
杜竹有些不解，但看着徐苒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使劲的看着外面的观景，杜竹不由的有些担心，徐苒一不小心摔了出去，便伸出自己的小胖手紧紧的拽住了徐苒的衣角。
徐老夫人看着眼前的杜竹，胖乎乎的小身子做的笔直，一张小脸上满是严肃，但是手却紧紧的拽住徐苒的衣角，面上不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
徐老夫人还担心，杜竹在杜家这些年受了不少的委屈，性子变得沉闷不爱说话也计算了，她更担心的是，杜竹被独家那污糟不堪的环境给熏染的唯利是图、自私自利，摒弃了善良和仁厚。
但现在看来，竹丫头被胭脂教导的很好。只是，胭脂这丫头......哎，终是可惜了。
“苒丫头，好好的坐好，当心一会马车动了摔出去。”徐老夫人听到外面出发的喊声，赶忙出声道。
坐在徐老夫人身旁的嬷嬷赶忙伸手将挂在窗户边上的徐苒给抱了下来。徐苒有些不开心的扭着自己的身子，挣扎着从嬷嬷的怀中跳了下来。
刚好，这时候一直平稳行驶的马车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马车夫立即拉了缰绳，让马车骤然停了下来。徐苒这才从嬷嬷的怀中跳下来，正是没站稳的时候，因着马车的骤停，没有一丝意外的“咕噜”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发出“啊”的一声惨叫，然后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别忘了，杜竹的手一直紧紧的拉着徐苒的衣角。徐苒这一摔，连着一直拉着她的杜竹也一“咕噜”的从座位上滚了下去，正正的滚到了徐苒的旁边，发出“咚”的一声。
徐老夫人看着自己的两个孙女接二连三的滚到了地上，那样子凄惨中又带着些许的憨态。尤其是小杜竹，那一脸摔懵了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徐老夫人是又心疼又觉得好笑，赶忙让嬷嬷将这两小只抱了起来哄着。
“哎呦，小可怜，摔坏了吧？来，让祖母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徐老夫人打量着两个小的，发现只有徐苒嚎的甚是可怜，大滴大滴的眼泪不住的往下落，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而杜竹，则是在嬷嬷过来抱她之前就自己爬了起来，一双小胖手，既熟练又有些笨拙的拍着身上的灰尘，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嘴巴抿得紧紧的，漆黑的眼睛里面泪珠打着转，但怎么也没有落下来。
等到杜竹自己整理好自己后，这才吸了吸鼻子。徐老夫人以为杜竹要哭了，但没想到，杜竹只是太瘦，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的跑到自己身边，拉着徐苒的手安慰起徐苒来：“苒苒，别哭，我这有糖，你吃！”
说着，还从自己今天给她的荷包里面，将一块糖拿了出来，小心的剥去糖衣，喂到徐苒的嘴边，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心。徐苒看着杜竹递过来的糖，脸上还挂着泪滴，鼻子一吸一吸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见徐苒不哭了，杜竹又将手中的糖往前递了递，徐苒看着杜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脸，张嘴将杜竹递过来的糖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竹手中的那块糖分外的好吃，徐苒总算不哭了，由着嬷嬷帮她擦了擦脸，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看着杜竹懂事的样子，徐老夫人更加心疼了。要知道刚刚杜竹可是从有她半个人高的座位上摔下来的。虽然马车里面光线有些暗，但是杜竹落地时候那“咚”的一声，可见摔得不轻，再加上又在地上滚了两圈，也不知道有没有磕绊到哪里。
但是这孩子，却一声都没哭，自己还这般熟练的打理好自己，可见这样的“意外”受伤的事情，她遇到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徐老夫人心疼的将杜竹拉了过来，语气甚是温柔的问道：“竹丫头，有没有哪里磕着了？疼不疼啊？”
看着杜老夫人担心的拉着自己检查着，杜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子。她模糊的记得，自从她的娘亲不在了之后，不管自己是摔倒还是被杜元欺负了，都没有人会这般的关心她，更不会有人问她一句“阿竹，疼不疼啊？”
想到这里，杜竹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酸涩难受，鼻头发酸，眼泪也不受自己控制的就落了下来。
徐老夫人检查了一番，很快就发现杜竹白嫩的手臂上青了一大块，看着甚是吓人。一抬头，就发现杜竹不出声的哭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徐老夫人只以为是自己碰到了杜竹的伤处，弄疼了她，刚忙将她拉过来哄着：“祖母弄疼你了？来祖母给你吹吹，乖不哭啊。下次啊，要是伤着了，一定要和祖母说，知道了吗？还疼吗?”
杜竹忍不住了，一头扑进了徐老夫人的怀中“哇哇哇”的哭了起来。杜竹哭的声嘶力竭，似乎是将这些年她心中所有的委屈、难受、害怕都哭了出来......
徐苒看着突然哭起来的杜竹，原本正玩着布老虎的手一顿，然后语带哭腔的问道：“阿竹，你怎么？呜呜呜呜......你别哭啊......呜呜呜呜......”
徐老夫人抱着杜竹，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孙女又跟着杜竹哭了起来，霎时间，徐老夫人的马车变得甚是热闹。跟在后面的石氏听到了哭声，赶忙差人来问是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徐老夫人看着窝在自己怀中哭的很是伤心的杜竹，又看看一旁在嬷嬷怀中哭的更加可怜的徐苒，很是果断的道：“苒姐儿还有阿竹刚刚摔了一跤。娘带苒姐儿过去，让阿英看一下有没有伤着。”
过来问话的是石氏身边的大丫头，名唤春鹃。
春鹃是个沉稳的聪慧的，看着老夫人波澜不惊的样子，就知道自家姑娘没什么事。但这般哭也不是个事，便也就接了徐老夫人的话，伸手去接嬷嬷怀中的徐苒。
徐苒一看自己要走，立即就不哭了，嚷嚷着：“我不走，我要陪着阿竹！！！”
杜竹听到动静也抬起头来，呜咽着朝着徐苒伸出小胖手，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苒苒......你别走......呜呜呜呜......”
徐老夫人：......
春鹃：......
两位，你们到底是要闹哪样？搞得这样生离死别，姐妹情深的，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咱们是拐卖孩子的黑心婆子了！
看着两小只不愿意分开，徐老夫人只得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春鹃去回话。
“哭够了？”徐老夫人帮两人擦着脸，无奈的问道。
“嗝！”两小只打了个哭嗝，齐刷刷的点了点头，然后乖巧的坐在一旁可怜巴巴的看着徐老夫人。
“得了，哭了这么久，也该渴了。吃点点心，喝点蜜水。”徐老夫人说着，就张罗着拿出了一碟子的红豆酥，还有两杯蜜水来，递到两小只的面前，让她们润润嗓子。
那边春鹃过去，将事情讲给了石氏听了之后，便规矩的坐到了一边。
石氏倒是不甚在意，她心中明白，她的这个婆婆是个好的。既然她都没有张罗着回去或者请大夫，那么苒姐儿必然是没受伤的。小孩子嘛，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没什么大碍就成。
马车晃晃悠悠的，很快就到了灯会的入口处。为了保证灯会的安全，官府早早的就派人过来守在入口处，每一个进去的人都要检查一二，以防混入心怀不轨的人，到时候发生伤人事件就不好了。
徐苒被嬷嬷抱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笑意了，哪还有刚刚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这才脚一落地，徐苒就嚷嚷道：“阿竹，你快来，快下来啊。呀，还有杂耍班子！！！”
“你们看好姑娘还有哥儿，别走散了啊！！”大人们在一旁吩咐着下人，让他们看着这群明显很是兴奋的孩子。
徐琰一向是见了徐苒就斗志昂扬的，现在看到徐苒这高兴的快要蹦起来的样子，立时脚就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冷嘲热讽道：“徐苒，不就是灯会吗？没见过世面！哼!”
徐苒不乐意了：“你不稀罕，你可以不来啊!我们出门的时候，不是你死活要跟来的吗？”
“你！野蛮！不讲理！这灯会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想来就来！我就来!”徐琰被揭了老底，面色微红，但仍是语气强硬。
徐苒眯了眯眼睛：“徐琰，你别以为婶婶在我就不敢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