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雪

杜家的这场婚礼办的很是体面豪华，甚至比当初他们求娶徐娇的时候还要隆重几分。杜家这样做无疑是在打徐家的脸。
徐家众人在看到杜家的做法之后只是冷笑两声，精心准备了一份贺礼送到了杜家的婚宴上。
这贺礼不过是些银两茶叶什么的，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寻常走礼的时候送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只是在场的众人还有谁不知道这两天杜家和徐家撕破脸的事？徐家的这份贺礼看着没什么错处，实则是在打杜家的脸。
杜王氏看着徐家送来的这份贺礼，面色阴沉的可怕，其他几个人的面色也不太好，杜林更是直接愣在了当场。
看着杜家人的反应，众人纷纷叹了口气，看着站在一旁的身着红衣的新娘子，面上带上了些怜悯。也不知道这姑娘以后要怎么过呦。
杜竹知道了杜林成亲的消息后很是难受了几日，好在徐家众人对她关心疼爱，又有徐苒这个玩伴在，杜竹在难受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也恢复了正常，面上也重新挂起了甜甜的笑容。
杜竹杵着下巴坐在一旁，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又再次吵起来的徐苒和徐琰，轻轻的叹了口气。转头又看向一旁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喝着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徐黎，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今日是年三十，本来这个时候他们这一伙人应该在徐老夫人的屋子里面陪着老夫人说话、玩耍，等着吃年夜饭的。可谁成想这屋外竟有些稀奇的慢悠悠的开始飘起雪花来。
在江南冬天虽然寒冷，但下雪的日子少之又少。每次下雪，不管多冷，街上总是能听到孩童们欢快的笑声。雪，对于他们这样的南方孩子来说是极珍贵的，极难见到的。
就算今日是大年三十，杜竹这些孩子见到天上开始飘雪也是坐不住的，就连一向沉稳的徐黎在见到窗外的这场雪的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双漂亮的眼睛不断的朝着窗外望去。
徐老夫人毕竟活了这许久，见到眼前这群娃娃的眼睛盯着外面就没法挪动，当即就笑了，在小杜竹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满是慈爱的说道：“得了，你们这几个猴崽子坐不住就不用再这窝着了。这大过年的，你们也不用掬着了。”
“难得下雪了，都出去看吧。只是，路上小心些，可不准跑，要不然摔了，到时候看你们去哪里哭。”说着，徐老夫人又对坐在一旁的两个儿媳说道：“这几天你们忙前忙后的也累坏了，手中的事就交给婆子们去打理。我们婆媳几个也好久没坐在一起好好耍耍了。杨嬷嬷你去将叶子牌拿过来，我们几个玩上几圈。”
石氏是个爽朗的，当即就笑着答道：“婆母，这松散的怕不是媳妇们，松散的怕是媳妇们的钱袋子。这里谁不知道您老这叶子牌打的好，我和弟妹哪里会是您老的对手。”
见石氏这样说，徐老夫人也不不恼，哭笑不得指着石氏道：“你看看这阿英的嘴啊，还是这般的不饶人。”
“嫂嫂历来都是这样，她这嘴上说的总是做不得数的。”林氏掩嘴一笑，一双文静的眼睛盈盈的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石氏，眉眼里全是笑意。
“还是弟妹了解我。”石氏看着林氏，爽朗的笑了起来，招呼着一旁的杨嬷嬷说道：“嬷嬷，你去准备吧，今儿个我还不信了，咱们两个人还斗不过婆母一个人！”
“好好好......”徐老夫人笑的越加的开怀了。
几个小的见大人们开始摆起叶子牌不管他们了，在徐黎的带领下就从屋子里面欢快的跑了出去。徐苒是个好动的，才得了话就拉着杜竹往外跑，吓得跟在身后的嬷嬷惊呼出声：“苒姑娘！竹姑娘！你们慢点！外面路滑！别摔了！”
说着，那嬷嬷赶忙从一旁的小丫鬟的手中接过杜竹和徐苒的披风火急火燎的追了出去。看的跟在后面的徐黎、徐潇两个无奈的摇着头，心中不免对照顾徐苒和杜竹的老嬷嬷充满了同情。
雪花打着旋的从天上慢悠悠的飘落下来，落在地上、树枝上，给这还带着点点翠绿的院子添了一层宛如能洗涤心灵的白。
杜竹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色，只觉得神奇的紧，迈着小短腿就下了台阶，仰着小脑袋傻乎乎的看着天上不断飘下的雪花，眼睛亮晶晶的。
一旁的徐苒也没比杜竹好到那里去。两个小人儿就这样傻愣愣的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天上的雪花不断地落下。甚至于还好奇的伸出手去接。
雪花冰冰凉凉的，落在手心里面不一会就化了。杜竹和徐苒满脸惊奇的看着雪花消失在手中，惊讶的发出了声音：“呀！不见了！阿竹，你看到了吗？雪刚刚还在呢！！！”
“嗯。”杜竹点了点头，“不见了呢！苒苒，你看着雪花好像白糖啊！都是白生生的，你说它会不会像白糖一样也是甜丝丝的？”
“哎，真的耶！”徐苒眨了眨眼睛。
徐黎看着徐苒和杜竹挤在一起，将手中的雪就要往嘴巴里送，终是忍不住了，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徐苒的手，语气清清淡淡的道：“夏日里吃的冰盒酥酪都白吃了？这雪花和那放在酥酪里的碎冰是一样的。别吃了，当心吃坏了肚子。”
“可是，大姐姐这雪花呵呵冰盒酥酪里的碎冰长得不一样啊！”徐苒有些不死心的道。
徐黎看着一脸不解的徐苒还有一旁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杜竹，叹了口气，带着他们就朝着不远处的院子走去。
要是不让这两个小东西尝到雪的味道，只怕这两个今天一天都会缠着自己问东问西，自己今日也不要想要有安生的时候了。
是以，徐黎想了想，决定带着他们去隔壁的院子里面摘几朵梅花，让着两个小馋猫亲自尝一尝雪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况且，红梅映雪，定然是一副美不胜收的画面。往年自己都只存了些和花上的露珠泡茶，这红梅上的雪要是收集起来用来泡茶，想来定然是别有风味的。
入了院子，院子里面的几棵红梅已经开了。
徐黎看着眼前这红梅映雪的景象不由有些痴了。这样的景色在江南的确难得一见。
徐黎伸出纤细的手，轻轻的将离她最近的红梅折下递到了杜竹和徐苒的手中：“给，吃吧。不过今儿天冷，少吃些，到时候冻坏了肚子祖母怪罪下来我可不帮你们。”
看着徐黎一副冷冷清清不近人情的吓人模样，杜竹和徐苒相视一笑。大姐姐每次都是这般，总是义正言辞的说着这些吓人的话，但哪一次她们两个闯了祸闹到祖母的面前的时候，最先帮她们开脱的不还是老是吓唬她们的大姐姐吗？
徐潇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姐妹们说话玩闹，一向严肃板正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来。美丽的景色，相处融洽的家人，多好啊！
轻轻的叹了口气，徐潇环视了一下四周提议道：“今日这样的景色着实难得一见，昨儿个我见采买的弄了只狍子来。这样冷的天气，正适合围坐在火炉旁烤肉吃。你们要是喜欢，我就叫人准备去了。”
一听到有吃的，徐黎倒还好，只是清清冷冷的点了点头，但一旁的徐苒和杜竹却高兴的跳了起来，娇俏的面上全是开心的笑。就连一向和徐苒不对付的徐琰也露出了开心的笑来，难得的没有和徐苒吵上两句。
“这时间也不早了，马上就要吃年夜饭了，你让人少准备点，省的这几个小的吃多了，一会该吃不下饭食了。”徐黎又吩咐了一句。
“我省得的，大姐姐放心，只切个一两盘子，就当是给这几个小的吃点零嘴。”面对徐黎的嘱咐，徐潇笑眯眯的答道。
说完，徐潇就招呼着站在一旁的小厮，让他带着人下去准备。
不多时，红梅掩映的亭子里，开始飘出一股子淡淡的白气，浓浓的烤肉香味，还有少男少女们的欢快笑声来。
徐潇手中捧着杯茶，浅浅的酌了一口，看着吃的嘴角边全是油的杜竹、徐苒还有徐琰，轻轻的笑了起来，伸出手朝着杜竹招了招手，声音淡淡的道：“过来。”
杜竹正嚼着一块狍子肉，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吃的很是欢实。见徐潇朝着自己招手，杜竹也不多想，迈着小短腿就靠了过去，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孩。
徐潇看着杜竹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在杜竹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这才掏出帕子帮杜竹轻轻的将面上沾上的酱料擦干净，温柔的道：“你脸上沾了东西，我帮你擦一下。好了，去吃吧。”
杜竹将口中的肉咽了下去，笑眯眯的说道：“谢谢潇表哥。”说完，就头也不回又跑到徐苒的身边坐了，乖巧的等着吃肉。
看着杜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徐潇面上的笑容更深了。轻轻的摸了摸手中的帕子，就将那沾着点点油渍的帕子塞回了胸口。
一顿烤肉吃罢，徐黎担心几个小的吃多了，又带着他们在园子里面逛了几圈这才带着她们朝着徐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路上，徐苒还意犹未尽的嚷着过两天还要几个哥哥姐姐带着他们再吃一次。只是这次徐黎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得了，这烤肉不能常吃，当心上火。最近你就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