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只要你喜欢

多年后她跟我提过这么一件事。在她的叙述里是这样的：有一天他突然问我最喜欢的歌是什么。我说喜欢的歌有很多，各有各的好，哪里分得出一个最噢。然后他让我随便说一首，我就说了光良的《童话》。第二天经过音乐室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人在一个键一个键地敲着童话的旋律，虽然一顿一顿的不成型，可我还是听得出来……
她总说自己记性不好，可没想到这些却又记得尤其清楚。
那是七年级的时候，我刚开始自学钢琴。那时候小布丁已经回老家去了，不在那所学校教书了。可我依然是音乐室管理员，后来的音乐老师初来乍到还是向我“多指教”的，这就有些先入为主了。但没再遇到一个音乐老师像小布丁那般对我们用心了。我是借着古筝学来的一些乐理基础，开始着手自学钢琴的，偶尔有不懂才去找音乐老师问问。而别人学钢琴都是从一些很系统化的练习曲开始，可我练的第一首钢琴曲，便是楠楠喜欢的《童话》。
只要是她喜欢的，我都想为她带来。这已经不知道是从多早开始的了，在我还没能意识到自己正在渐渐爱上一个人的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她喜欢吃的，我也都记得。因为在学校里面最能为她带来的她喜欢的，就是吃的了。在饭堂我可以选她喜欢吃的菜分给她，有时候不想好得太明显就故意调皮地抢她的菜吃，然后说拿我的补偿，交换些吃。她喜欢的我一般都会表现我不太喜欢的样子，这样她就有理由全然接受了。还有就是学校里唯一的小卖部，就在我们宿舍楼下，我每一次去都少不了给楠楠带上一点，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小零食。
那时候跟舍友们学了个口头禅。宿舍里一旦有人提出去小卖部，都会有人接上一句“你请吗？”。这导致有一次我和楠楠在广播站播音完，楠楠问了我一句“要不要去小卖部？”，我也脱口而出一句“你请咩？”。结果她毫不犹豫地回应了句：“好呀！现在我养你，以后你养我啊~”，还眨巴着眼睛透着渴望地看着我。
现在我养你，以后你养我啊。
这样一句看似随口而出的话，每每回想，都会在脑子里无数遍回响。我总会因为她的一些话莫名的小鹿乱撞。可能楠楠的性格自带撩拨属性吧。
那时候心里莫名的想回一句“好啊”，却只顾着脸红，忘了怎么说话……
那次就真的就让楠楠出钱了，仿佛是我默认了“现在我养你，以后你养我”的说辞一般。
上高中之后我后知后觉，原来不是所有楠楠喜欢的东西我带给她之后，我都是开心的。
依然是七年级那年。晚餐后，我和楠楠刚从饭堂出来。刚到门口，她停住了脚步，看着前方不远处。眼睛竟还发着光，说了声：“那个人有点帅。”
我顺着看过去，竟是和我同班的梁凡。
我很少主动去结识别人，可是因为楠楠的一句话，我第二天就和梁凡成了“兄弟”。并且带到了楠楠身边，介绍他们认识。
梁凡干净清秀，确实是个帅小伙。我还想着那么着急介绍他们认识会不会不太好，他倒是挺自来熟，性格开放不腼腆，很快就和楠楠涛儿也打成了一片。虽然没有我和她们那般形影不离，但在七年级之后，我们的生活就经常也多了他的身影。
随着我的便利，梁凡也学起了音乐。我们的中考也是一起考的音乐。一起上的同一所高中。确实也算得上一个兄弟了吧？可我从来不知道他有些什么想法，在稚嫩单纯无害的外表下又做着哪些事。
高一的一个假期，楠楠难得的放一次小长假回到老家来，我们几个便聚了聚。楠楠初中毕业后没有上高中，直接去大城市读了高职，所以我们的距离拉得很远，只要她能回来一趟都是难得的，大家都会在微信群里讨论要不要一聚。在这之前的一次我就没有去，而那次刚好大家都去了楠楠乡镇的老家。我还没去过楠楠乡镇的老家，那个她小时候成长的地方，可我也只有羡慕的份。我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让他们玩的开心。他们倒还调侃说“什么事比楠楠还重要？”我只在群里发了个惭愧的表情没有再说话。
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我胃病发作，躺在病床上，看着悬挂的点滴一滴一滴，一滴一滴，感受着一阵一阵的刺痛和时间流逝的煎熬。只见群里他们分享着各种相互拍的照片，而我就像在群里死去了一样，渺无声息……
难得又一次能聚，我当然不会再落下。但那次是去的寿司店，大家都知道我海鲜过敏，可是还是去了寿司店。而在寿司店里海草和肉松等就是我的御用产品了，其他的基本碰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次我没出现的原因，再次相聚我就像个无端插进来的人一样，在一旁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小打小闹，相互投喂……被投喂的梁凡竟然还有平日里见不到的撒娇小矫情在。在外人眼里，我肯定是个被顺过来蹭吃的。而他们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
当我告诉自己别多想的时候，又一波敏感的冲击——他们在QQ群分享图片，每个人都是彼此的“特别关心”，只有我发消息的时候他们每个人手机响起的都是普通铃声。
明白了。
我以为就只是那样而已。吃完寿司出去之后，顺道的逛起超市。梁凡在我面前很自然而然地牵起楠楠的手，两人相依着悠哉地逛起来，竟像一对恩爱的小情侣一般。
那一瞬间，我的血液成了电流，麻痹了身心，还不停地往肺部钻，连咽喉都冒出一股烧焦的铁锈味。
我和其他人都在他们后面走着。
其他人不止有涛儿，还有两个当初涛儿和楠楠的舍友，她们四个算好闺蜜；还有两个是与我同届的好友，和梁凡一样是通过我与楠楠涛儿她们相识的。几年的相处和联系让我们不知不觉形成了一个八人的小圈子。有属于我们的群，也经常相约一起玩。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我和楠楠的“十年之约”。
我怎么也想不通，这算什么？
高一是我与楠楠相识的第六年。六年来我没牵过一次楠楠的手，当然也没碰过任何女孩子的手。梁凡这算什么？
后来了解到他们在以姐弟的名义……
据说是上一次他们去了楠楠老家，很多人都说他们长得像，调侃说是同一胎出来的。两人都是白白净净瓜子脸，但没想到会因而斩获姐弟情怀。
实在不能理解。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真的可以单纯地以姐弟情怀有着那般亲密的接触？是我太迂腐了吗，还在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俗礼……
直到后来梁凡接连有过两任女友了，我才慢慢承认他和楠楠是简单的姐弟情怀。
可到了那个时候，我自己也有过一任女友了。
高一下学期，有个女生对我表白。这本是一件很秘密的事，却偏让梁凡给知道了。自然而然的，这件事被梁凡迅速传开了。楠楠知道后，竟是支持我去尝试和经历。我不懂，她那么希望我和别人在一起？还是说她自己也有喜欢的人了，支持我去，然后一起破了我们之间的“十年之约”？
既然她想，那我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