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借刀杀人

在这个城池与沙漠相连的沙漠上，绿洲与黄沙相伴，飞鸟伴驼铃起舞，炎炎烈日与暴风寒气仅一步之遥。
在大漠深处的沙山之巅，可静观沙漠日出的壮观，目睹夕阳染沙的绚烂。这个地方坐落了一个国家—古丹。
大漠风沙肆虐，这里的人大多用石做屋或搭建毡帐。月色高悬，繁星连片，在古丹王帐内，高燃的烛火下棋局诡秘莫测，步步紧逼。
“我输了，崔公子果然好棋艺，天下第一公子果真名不虚传。”古丹王莫苏提思索片刻，把手中的棋子扔进旗盒里。
崔璟谦虚笑笑，嘴角绽放出一抹完事不恭，从棋盘上捻起一颗棋子拿在指尖把玩，“王上谬赞，不过侥幸而已。再来一局，璟不一定能胜王上。”
崔璟说的没错，莫苏提棋路时而诡秘，时而凶悍，让人防不胜防。
他从小生活在大漠里，大漠人多骁勇善战，不比四国境内文人墨客风雅之事繁多，他棋艺如此精湛，实在不可小觑。
擅棋者擅谋，难怪莫苏提登上王位不过三年就有如此野心竟想要割地自立。
莫苏提听了，哈哈大笑，带着股天生的傲气，“再来一局，我定能胜你。”
崔璟笑笑没有接茬，反而问莫苏提，“王上可知璟今日冒昧到访，所为何事？”
莫苏提眯了眯眼，不答反问道“我古丹坐落在大漠沙山之巅，祖宗传下来的族规第一条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根本不会有人给你带路，所以，本王很好奇崔公子是怎么熟知我大漠地形，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就能悄悄潜入我的王帐的？”
本王称呼一出，无形之间气氛颇有些微妙。
崔璟淡然随性一笑，神色有些意味不明，“王上不知道么？整片大漠的地形图就挂在我父亲的书房内，当然也包括古丹了，图画的颇为细致，璟闲来无事，多看了几眼，自然就认得路了。”
莫苏提心中一凛，放在腿上的手微蜷，面上不动声色，甚至饶有兴趣的道，“哦？竟有此事？”顿了顿，再说出口的话里带了点试探，“我古丹大漠区区一边陲小国，竟也有此荣幸，能得丞相和崔公子青眼？”
“王上何必妄自菲薄，古丹背靠绿洲，北缘一条小溪蜿蜒流淌，沙石瓦砾铸成天然迷阵，这样的风水宝地，谁不艳羡？”崔璟眼漆黑深邃，神情有些玩味，看在莫苏提的眼中却像只觊觎肉的老虎，让人不寒而栗。
“况且…”崔璟话音一转，意味不明的看了莫苏提一眼，“古丹全民皆兵，上至其实老妇，下至五岁孩童，银月弯刀使的出神入化，岂非寻常边陲小国可以比拟？”
莫苏提终于相信，崔璟说的是真的，他果然熟知地形，绿洲小溪是他们得以栖息的资源，不怕外人知道，但全民皆兵和天然迷阵都是不足为外人道之事，甚至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暴露的秘密，若被南燕甚至是四国知道，还有他们的活路么？四国就够了，他们不会想在多一个，所以这个秘密短时间内不能暴露。
若说全民皆兵是他们的底牌，那么天然迷阵就是他们退路。一个国家，能立足的根本就是兵马，兵马雄厚，便不可被人轻视，况且古丹还有啥时候沙石迷阵，任他多少兵马都得有去无回。
可如今，底牌和退路都被崔璟知晓并且毫无畏惧直接点明，那必然是找到应对之法了，能画出这么详细的地形图，一定就是族里出了叛徒。
莫苏提眯了眯眼，浅棕色的瞳孔射出骇人的光，“崔公子果然知之甚多，不知是哪位高人能画出这样的地图，不妨请公子告知，本王也好讨教一番。”
莫苏提愤怒，到底是哪个叛徒竟敢出卖族人。把他找出来，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崔璟含笑不答，淡淡的看着莫苏提。
崔璟不是心胸狭隘，但也不满被人无视，既然莫苏提不客气，那他也不必友好。
暂时。
莫苏提明白，崔璟这是刚才他没答他问题的抱复，现在自己并不想把这些事告知与天下，而现在右相也没有把古丹地形图交与皇帝，还是留有余地，如今只要崔璟不过分，不妨卖他个面子。
莫苏提幅度微小的磨了磨牙，然后故作了然模样，笑意蔓延至眼角，“崔公子名满天下，四国皇室贵族皆奉为上宾，途径我古丹，作为东道主，我自该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崔公子有什么需求尽管提便是。”
“王上果然豁达明理，既然如此，璟就不客气了。”崔璟满意，手指上的棋子时上时下，最后放回棋局上，手指飞速移动，一副棋局跃然于棋盘上，“王上可知这是什么棋谱？”
莫苏提由一开始的不解，到最后棋局的成型，神色一点点变化，直至震惊狂热之色浮现在眼睛里，“这是，赴华山弈谱？”莫苏提不敢置信，这竟然是‘完整’的棋局。
‘赴华山弈谱’天下扬名，而且这本是残局，百余年前两大围棋名家在赴华山约棋，两人棋战了三天三夜，且棋路诡秘难测，其中两人运用了许多高明的战术。
第三夜刚刚结束，其中一人思虑过重，生生疲劳致死，士为知己者死，另一人也当场拔剑自刎随之而去了，这局棋局就成了残局，才得以让人知晓，引得后世许多人想要解开这半局棋，却都没有成功，这副残局因此而扬名天下，也因此证明这棋局的含金量有多高。
莫苏提与族人不同，他痴迷与围棋之术，而这本残局他也研究过，但始终不得其法，然而今天就在崔璟的手下见识到了完整的棋局，对他的诱惑力不可为不大。
“没错，正是那副残局，璟不才，两月前偶然沉思间发现这一解法，今日献丑，想向王上讨教一番，王上有何高见？”崔璟道。
莫苏提细观棋盘，沉吟片刻道“无中生有，全军覆灭。”八字概括，叙尽全局，“无中生有使的实在是妙，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高，实在是高。”无中生有是自己，全军覆灭是对方。
崔璟勾唇一笑，欣赏莫苏提的通透和对棋局的理解力，“人生如棋局，天下如棋局，而璟此刻就身处在这棋局之中，想要全军覆没，必要无中生有，那么‘有’从何来？王上可知？”
莫苏提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崔公子怕不是要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吧。”
他是一族王上燕京内总会有些探子，崔璟名满天下，‘私奔’一事轰动整个天下，他想不知道也难，稍一动脑子自然知道，崔璟此次是为了苏家的兵权。
可笑苏家女儿为情乱了心智，竟连如此浅显计谋都察觉不出，傻兮兮的帮着这个扮猪吃虎的男人。
能让四国礼遇，奉为上宾的男人，会是被情困住，毁了大好前途的莽夫么？
“王上高见。璟必会采纳。”崔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莫苏提气闷，难听一点说，顺坡下驴崔璟当属第一人，他有点明白崔璟为何能在四国都受到礼遇了，太阴险狡诈，民间传言果然不实，奈何自己把柄在他手里握着，只能暂且忍着，如此一来，莫苏提更没好气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难，借用你的地方，你的兵马，让这一切止息。”崔璟笑的残忍，眸中闪着异样的光，“或者说，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