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宝石耳夹

傍晚，林星游独自沿着一条老街闲逛。
老街沿运河而建，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矗立在河边，隔岸相望。数不清的古董店、书店、博物馆、画廊穿插其中，游人如织。而此刻，古老的运河静静流淌，一如往日般陪伴着这座繁华忙碌的城市。
暮色中，薄雾沿地而起，慢慢地上升，把两岸的建筑物笼罩了起来。
有水鸟穿梭在这些高耸削瘦的建筑的尖顶之上，空灵嘹亮的叫声回荡在两岸之间，为老街增添了一丝神秘而哀婉的情感。
林星游推开一家古董店的门，古朴厚重的木门之上，镶嵌着色彩浑厚的彩绘玻璃。飞拱之上，一扇斑驳陆离的玫瑰花窗悬在正中，在路灯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低调而神秘。
古董店老板坐在柜台后，看起来六七十岁的模样，正在台灯下认真地装帧一本古籍。看到客人进来也并未放下手里的工具，他抬头看了林星游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专注于手里的工作。
寂静的店中只有小锤砸在皮面上发出的声音，这种钝钝的敲击声回响在林星游耳边，好似拥有一种使人安静地神奇力量。林星游漫步在货架与柜台之间，这一刻，他的目光被一对静静躺在玻璃柜台下的耳饰吸引了。
那是一对繁复精致的耳夹，主石是两颗浓艳的水滴形祖母绿，精湛的切工让宝石在光源下流光溢彩，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祖母绿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碎钻，不规则的排列让宝石高贵而不呆板，吊坠上方的耳夹处，嵌着一朵由白金和瓣状钻石组成的玫瑰花，长短不一的多层花瓣层层堆叠，工艺复杂考究。
店主看到林星游驻立在那对耳夹前许久，他放下手里的羊皮书，缓行到放置耳夹的那个柜台后。
“年轻人，这个柜子里的东西是非卖品。”老人指了指柜台上立着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串花体英文：Not For Sale.
“它叫什么名字？”林星游与这位老人对视，询问这对耳夹的名字。
老人摇了摇头，“这对宝石至少有四百年的历史了，最初的拥有者是谁并不可考，也没有人为它命名。”
现代开掘的矿坑中，没有任何一处能出产这种成色的祖母绿，这对宝石明显是几个世纪甚至更久之前出产的，几百年来辗转流落，最后落脚在一家欧洲的古董店。
“多美的绿色。”林星游低声感叹，“象征着美丽与永恒的爱。”
老店主经营这家店已经有四十几年了，当年他从父亲手中继承下这家古董店事，这对祖母绿就已经在店里。
四十多年来，无数往来的游客、收藏家想要买下这对宝石，都被他拒绝了。因为在他看来，宝石是有生命的，是神奇的自然之母赠予人类的礼物。这份礼物不容亵渎，它应该属于珍惜它、懂得它的人，而不是能被轻易倒卖的交易品。
老店主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对爱人的思念，他猜想这位东方面孔的年轻人一定有一位深爱的人。
“永恒的爱……年轻人，你一定很爱她。”老店主打开柜台的锁，把装有耳夹的盒子拿了出来，并把它推到林星游面前。
一想到“她”，林星游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是的，我爱她胜过我的生命。”
“拿去吧，它已经被锁在这里许多年了，是时候为它寻找一位主人了。”老店主微笑着看向林星游，眼神慈爱，“它在我这里只是一件死物，希望它在你手里能重新体现自己的价值。”
林星游对老人道谢，他在见到这对耳夹的第一眼，就有种感觉——没有人比顾悯更适合它。
他许多年前曾见过顾悯绾发，当时顾悯的头发都盘在脑后，露出了纤细的的锁骨与光洁的脖颈，耳垂上珍珠耳坠来回晃荡，柔和的珠光衬得女孩肌肤莹白、笑靥如花。那一刻，那对耳坠晃进了林星游的心里。今天看到柜台下这对耳夹的时候，林星游就已经想象出了顾悯戴着它们的模样，深绿色的宝石在女孩晶莹的耳垂上闪闪发光，那是无与伦比的性感与美丽。
老店主把这对宝石耳夹转给了林星游，在把丝绒盒子递到他手中时，这位老人对他说：“祝福你们之间的爱像这对宝石一样，美丽而永恒。”
“谢谢您的祝福。”
我对她的爱将永不磨灭，跨越山海，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