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终结

丽塔是没问题了，可霞却突然激动了起来“等一下！你说在下是……人造人？”
卡莲苦笑一声“抱歉，但事实确实如此。”
她沉默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说道：
“你是作为再次封印侵蚀律者的容器而被制作出来的，因为曾经的八重樱，她的身体已经腐朽……你是最初也是唯一存活的个体，在那一天八重町的御灵木久违的开满了樱花，但我终究还是不忍心让你背负这样的命运，所以在你出生后的第六个夜晚我将你从实验室里偷了出来，交给了我曾经的挚友……”
“主教奥托……”霞咬着唇瓣低声道“那个男人教会了我生存的方式，却从未看过我一样。”
废话，宁耀在心中吐槽道。
自古以来最让男人不能接受的除了杀父之仇就是夺妻之恨了，奥托大人已经是五百岁高龄在多看你几眼玩意血压一高当场抽过去怎么办？
但显然卡莲并没有考虑到这方面“我亏欠他很多，但也无法原谅他为了对抗崩坏而玩弄生命……不，事到如今我也并没有资格去指责他的所作所为。”
说完，她看向了宁耀“现在，将咒印交给我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宁耀拿着咒印问道“哪怕凭借咒印可以暂时压制律者，但如果只是想要压制的话你根本没必要说这些话。”
“我们没有办法彻底消灭侵蚀律者的狂气，因此才会用最愚蠢的方法把它暂时封印在人类的体内。”卡莲露出一个带着些许疲惫的笑意“但如果让这枚饿鬼道咒印彻底暴走的话……”
“你也会死的。”宁耀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样值得吗？”
“我累了。”卡莲说道“在过去数百年不属于自己的岁月里，我最深刻的体会就是自己的弱小。
在那之前，我是天命最强的女武神，也从不怀疑自己能够将灾厄结束在自己这一代，我痛恨天命在对抗崩坏的大义名分下滋生的腐朽和黑暗。
但结果，我保护不了樱，也保护不了霞，苟活了数百年也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法和过去的因果做个了断。”
“其实我……”
“我知道。”卡莲打断了宁耀的话“但如果由你来使用饿鬼道的话，会不可避免的让‘它’接触到咒印……虽然不了解律者，但我也隐约察觉到了它的力量源泉和咒印之间的相似之处。”
宁耀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卡莲想要通过咒印和侵蚀律者同归于尽，但以她自身为代价的话成本是不是太过了一点呢？
他想要去劝她，却说不出口。
对方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觉悟，就如他自己所说在岁月的折磨下苟活了五百年。
没有力量的正义感只会让相信这份正义的人感到绝望，而无法舍弃任何一方的温柔只不过是软弱而已。
卡莲伸手抚摸着霞的脸颊，目光好像与时光平行看到了过往的美好“我只是一个天生比普通人多一些力量的凡人，而现在这个凡人正准备拼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去守护自己触手可及的东西。”
“呵呵呵呵。”侵蚀律者嘲讽道“真是催人泪下的觉悟。”
“即使在其它的世界，会有其他人因此而遭遇和我们一样的悲剧？”霞问道。
卡莲答非所问道“霞……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冷静吗？”
“讽刺的是，这也是那个男人交给我的。”
“这样啊。”卡莲看向西北方，随后摇了摇头“近在咫尺的哭声我尚且无法止住，又该如何抓住远方像神明求救的手？”
“利用咒印的暴走将我转移到其他的世界里，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没错。”卡莲从宁耀手中抢过咒印，本应满怀愤怒却只感到心中无比的平静。
终于……可以休息了吗？
仔细想想其实自己五百年前就应该和樱一同离开了，只不过被那些可悲可笑的执念所支配，才厚颜无耻的苟活了五百年。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像是一潭池水在狂风暴雨过后依然光滑如静，在最后她还是恢复了最初的自己。
那个时候，天命还没有远伐东征，也没有为了对抗崩坏不择手段，而自己也依旧天真单纯的因为凭借自己一人的力量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轮回罢了。
天人道，人间道，畜生道，修罗道，饿鬼道。
五枚咒印缠绕在饿鬼道的咒印旁边，旋转着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在卡莲胸前绽放，此时的她圣洁的就像是降临凡尘的天使。
光辉包裹之下，她缓缓升空，最后却看向了宁耀“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只要能办到，我一定会尽全力完成。”宁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请帮助我照顾好霞。”卡莲说道“你是一个温柔的人，我相信你一定会照顾好霞的……拜托了，我不想再让霞成为他人的工具。”
“有趣。”侵蚀律者低语道“人类的挣扎，果然永远都看不腻啊。”
她想要嘲讽，想要挑衅，想要用最后的力量做出反抗，但却最终无动于衷。
为什么呢？
或许是就连她自己也在期待着终结吧？或许从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前姐姐死去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了吧？
仇恨什么的终归只是虚假，填充这具律者之躯的依旧只有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