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听到祁珩的这句话，如果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简直对不起祁珩口中的“聪明”两个字。
她不说话，祁珩也并没有催促。只是依旧噙着笑看她。
昏暗的光线和车厢内的暖风空调无不渲染着暧昧而又紧张的气氛。
其实牧马人的车厢真的不算小，但简一现在感觉就是空间狭小到无法呼吸。虽说祁珩并没有催促她接下来的回答，但是车内不停有机械女声提醒未系安全带，短暂而又规律的警告声环绕周身。
从那晚月光下的对视她就下定了决心，实在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装傻充愣。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一句话哽在心中不上不下。
当机械女声富有周期规律的不停播报，被祁珩的目光看的有些许窘迫，红晕早就悄悄的爬上了两颊。
“好。”
一道不同于机械女声的声音响起，细细软软，像是云朵上面又盖了层棉花。
听到这个回答，祁珩嘴角漾起，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光线不好，简一又低着头，看不真切祁珩是什么神情。但是她听到了祁珩的笑声，那种从胸腔传出的低沉笑声，夹杂着愉悦的感情在里面，听得简一耳朵一红。
真是，也不知道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这么容易害羞。怎么那么不争气。
可是祁珩除了笑，并没有说其他的什么话。他越笑，简一就越不好意思，到后面都快窘迫的想要原地爆炸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能笑这么久啊。
羞赧的让她想立马拔腿而跑。
可是祁珩依旧不罢休，像是打趣她上瘾了似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薄唇亲启，问：“什么好啊？”
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祁珩还什么都没有说，她倒是一上来就点头说好，真是……
“没什么，那没什么事我就先……”斗不过还躲不过嘛。
骤然，车内的机械女声停了下来，车前的灯光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暖风空调低噪的嗡嗡声更是不知去向。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简一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擒住。本来她就是身子微微向左，面向祁珩的。黑暗之中感官被无限放大，擒住下巴的那只手引着她往驾驶座那一边凑过去。
没了乱七八糟的声音和暗的可怜的灯光，车厢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没等简一反应过来，唇上就骤然一软。
如蜻蜓点水一般只是短暂的停留。没了暖风空调，车内的气温迅速降低。但她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温度的降低反而觉得周身更加火热。
下巴上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只感觉有人凑过来到她的耳边。
“好。”
这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男声低沉而又有一点沙哑，不像以前的声音那般的温柔清冽，这声音似乎加了糖水，不感黏腻，听起来反而会很开心。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和她一模一样的一个字。就确认了，就是他了。
车前灯再度亮起，提示声依旧很称职的工作着。反应过来的简一，忙低头去捡散落在副驾驶自己脚下的一堆生日礼物。
猛地弯身去捡，就看见一只手覆在车前的中控台上，她弯下身的那个地方。顺着这只手看过去，就看见驾驶座的那个人依旧噙着笑，正一直注视着她。用他的手小心的护着她可能会磕碰到的额头。
简一不再看他，转过头，将身子又弯了弯，散落的礼物终于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直到她坐直身体，那只覆在中控台的手才收回去。
祁珩，真的如他的名字一般，温其如玉。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从车上下来再到走进公寓楼，简一的思绪都还没有全部回来。直到走进电梯，看着头顶的数字规律的跳动，她才慢慢找回自己。
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兴奋。但是越激动，她所表现出来的反而越平静。
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大概说的就是她吧。思虑至此，含着牙刷的她直接就跟坐跳楼机一样迅速蹲了下去。啊，还是，很激动啊。
含着牙刷呜囔几声，才站起来继续刚刚的洗漱。
夜色如水，初冬的风吹散漂浮在上方的云彩，致使能看到繁星的闪烁。已经十一月底，暖气将简一的小屋烘烤的暖烘烘的。内心激动的主观因素加上气温升高的客观因素，简一感觉自己简直是中毒了。
推开推拉门在阳台上倚着栏杆而立，夜风丝丝袭来，用手拍了拍仍在发烫的双颊，才安心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医院里。简一一袭白大褂，奔走于各个病房。查房必不可少，等最后一床查完，出门就看见许如月。
不知许如月一大早不去忙为什么在这里站着，旁边还站着其他医生，简一也不好直接开口问。
结果这姑娘自己找到了理由：“简医生，刚刚有一床病人的家属说在您办公室等您。”
简一只好配合许如月的演出：“好，你跟我来。”
走进办公室，许如月刚刚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消失不见，立马现出八卦的原形。
简一就知道会是这样。昨天的事情还来不及具体告诉她，只是今早的时候本着“好姐妹”原则，跟她大概说了一下，发了条信息。
其实也不算大概，简直是言简意赅，就四个字一个句号：我脱单了。
啧，什么时候学的和祁珩这个男人有了一样的发信息习惯啊。
那时候她就料到了许如月绝对会杀来办公室对她严刑拷问。索性并没有病人，简一接了杯温水坐在椅子上小口抿着，嘴唇轻启，只说了三个字：“是祁珩。”
鼎程的顶层，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里，简一口中的那个人，正伫立在落地窗旁。高挑的身姿，身穿黑衬西装，与平常的样子简直是大相径庭。如果说平常的时候，是一块质地轻盈的一块暖玉，那这个时候，就是通体泛着幽幽蓝光的一块冰冷的玉石。
宋元将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转身去跟站在那里的男人汇报：“章总稍后会过来。”
听到声音祁珩才终于把身体转过来。走几步坐下，翻看文件夹里的文件和报表。
从上次见到章云彬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哪怕再不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自祁珩来鼎程以后，鼎程确实势头很猛，大有重回巅峰的劲头。章云彬这次主动找他，祁珩并不意外。
爷爷肯定也在密切观察着这一举一动，有时候祁珩都觉得，爷爷在简一面前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把小姑娘逗得一愣一愣的。但也不想想，当时能打下鼎程江山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一想到这个，祁珩就想到昨天晚上小姑娘的反应，两人明明年纪差不了多少，但总感觉简一就像一个小姑娘似的，一点儿都不经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