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生（6）

“杀了我，你也会死。”慕辰冲她眨眼。
林初雪瞪大眼睛：“我不信。”
她将灵力注入指甲，利落地划开另一只手背的皮肤，暗红的血珠争先涌出，颗颗滚落汇成细流，林初雪抬头，注视慕辰。
慕辰无奈挑眉，大大方方伸过手展示：“你看，没骗你。”
林初雪把他的手拽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伤口大小和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家伙说的是对的？
慕辰慕辰慕辰，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想威胁我？”林初雪看仔细后便把他的手甩开，语气平静而冰冷，“我知道你有破绽，我马上就能找出来。”
“找到也没用，我是先手，”慕辰又托下巴，“你自裁也好，杀我也好，死的都是你。”
受制于人的处境让林初雪感到了冒犯，但理智压下怒气后，她心如止水。
林初雪将自己抽离于当前的冲突，更加用力思考，脑海中浮现着方才的记忆，最终定格在一幕幕疑惑不解的画面上。
……
慕辰性情的转变。
他想破坏古怪的棒针。
还有伤口的愈合。
为她而来，但目的成谜。
……
两人隔着一张小木桌盘腿而坐，虽是对峙但离得极近，慕辰垂下眼，偷偷盯着林初雪的佩剑，他那张心不在焉的嘻笑脸慢慢轻松，眼神逐渐放空，到最后竟然尽是茫然。
“我还想问你，你和林初雪什么关系？”慕辰的声音很轻。
林初雪假装没听见这个问题，反正刚才两人一直都是自说自话，不差这一句。
慕辰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恼羞成怒，他漫不经心地低头，将右手背的血蹭在斗篷上，那条伤口已经愈合不见痕迹，而林初雪的手，只是才结血痂而已。
“你是不是有病？”林初雪看着他的脸。
“有病？”
慕辰愣了下，以为她在骂人，接着又忍不住笑出声。心想这是多么低劣又无聊的骂话。
“你的身体里有两个人，但刚才那个应该已经死了，”林初雪没把他的嘲笑放在心上，“而现在的你做事轻佻又变化无常，跟我刚碰见你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猜对了一半，你继续说。”慕辰玩兴大起，但看她的眼神却古井无波。
再拖一会也行，反正伤口正在愈合。
那把剑也能到手。
哈，真是绝处逢生，太好了。
“而且你还有个能力，可以自己治疗自己，”林初雪将手搭在黑斗篷上，瞬间收回乾坤袋，“除了肚子上的伤，你都好得差不多了。”
暖色的亮光笼罩住慕辰的上身，流畅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只见灰污不见伤痕。
只有古怪棒针的伤口还在滴血。
慕辰懒洋洋地赞许：“你很聪明。”
“嗯，我也觉得我聪明，”林初雪尴尬陪笑着，随后又面露软弱，“所以你能不能放我走？我可以帮你破坏棒针，我知道你不敢碰它……而且没有我的帮助，你走不出这里。”
“可以，成交，但你得把你的剑和乾坤袋先给我，”慕辰眼珠子转来转去地打量她，又补充道，“我不要你的东西，等会就还给你。”
……才怪，我才不还。
林初雪温顺照做。
慕辰拿过乾坤袋，紧绑在腕上，又接过剑，嘴角开始不由自主地上翘。
他细细抚摸纹路，感受指尖独特的触感。但也只是沉溺一瞬而已，慕辰转眼又把它放在手旁，笑眯眯地看着林初雪：“开始吧，早点弄完我恢复也快。”
“好，等会我们一起躲开司月楼。”
林初雪凑近，感到体内灵力的流失地越来越快，肯定是慕辰搞的鬼。她此时身无寸铁，灵力又所剩无几，在慕辰眼中，威胁程度堪称没有。
但她怎么可能会认输。
古怪棒针还是一如既往地排斥灵力，林初雪面不改色地稳住发麻的指尖，轻轻捏攥住它，缓慢外拔。
“你疼吗？”林初雪看着慕辰扭曲发白的脸。
慕辰眼中露出些许戾气：“快点！”
“它好像有点难拔……”林初雪装作非常艰难的样子，“你忍忍，马上就好了。”
因为棒针被拔拽，慕辰的伤口开始撕裂扩大，血流不止。他疼到手脚颤抖不已。
林初雪冷静地拖延时间，直至棒针还剩两寸拔出时，她的肚子依旧完好无损。
这是不是说明，棒针是针对慕辰的武器？
没机会确认了，她必须大胆尝试，生机只在一瞬，稍纵即逝。
“这东西真奇怪，”林初雪一把拔下棒针，“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看，”她握紧凑近，“这里有裂痕了，是不是就从这里破坏……”
慕辰狠狠压住伤口，努力催动灵力治愈，他听见林初雪的聒噪声音心烦得很，闷住一口气想直接撒出来，但刚一抬头，厉风刮过，冰冷而熟悉的痛扎在他的左胸上，让他呼吸窒住。
林初雪捅了他的心！
慕辰更加努力地吸取她的灵力，但却是杯水车薪，难以补上缺洞。
噗哧——
是鲜血冲破肉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