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生

对于传统的魔法师们来说，时间向来都是不够用的，无论是锤炼精神力还是钻研魔法，哪怕只是进行一项感兴趣的炼金实验，他们每天似乎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埋头在法师塔中一转眼就能从百花绚烂的春季过度到万物凋零的寒冬。
不过在科林眼中，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每天都过得无比漫长。
漫长，且煎熬。
柯恩城的冬天并不算好受，特别是进入深冬之后，几乎每个天际弥漫着乳白光辉的清晨，靠近城市贫民区的街巷里都能从深雪中挖出已经冻硬发青的新鲜尸骸，对于那些没钱购买柴薪与食物，甚至连住宿和穿衣都成问题的贫民们来说，在某个绝望的午夜冻死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并不稀奇，而贵族的老爷跟小姐们倒是非常喜爱柯恩城每年冬天的降雪，簌簌掉落枝头的积雪是热茶与咖啡最好的伴奏，特别是已经厌倦了平淡生活的小姐们，落雪意味着她们又能够穿上华丽的新款冬装。
贫民们所追求的吃穿住宿，在贵族眼中却只不过是唾手可得的东西罢了，而科林所追求的魔法，在其他白袍学徒们眼中同样也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整整一夜时间，科林一直都站在寝室窗前，目光毫无聚焦的茫然注视向逐渐褪去深沉夜色的微明天际，直到晨光彻底撒遍整个柯恩城，将法师塔环绕下的魔法学院全部照亮时，他才终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伟大的赫克勒斯女神啊……”
冬季的天空很安静，安静到除了寒风呼啸之外，其余漫天飘雪竟然连一丝一毫细微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赋予了我锻炼精神力的天赋，又夺走了我释放魔法的权力，您可真是有够无聊的。”
科林哀叹一声过后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他的精神力天赋明明是还在娘胎里的时候随着穿越带来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女神赐福之类的待遇，不过释放不出魔法倒是准确无误的事实。
所以这么看来他应该是天生就被魔法女神给诅咒了吧？
“我去你妈的臭婊子。”
科林是知道这个世界有真神存在的，据说光明教廷还供奉着一截主天使降临时使用过的圣枪的枪尖碎片，所以这个世界的人们普遍都对神灵怀抱着最深的敬畏之心，不过若是神灵真的像传说中那么无所不能的话，那么即使诅咒谩骂的污言秽语不说出口，对方应该也能感觉到才对，反之，如果必须要骂出口来才会让对方得知的话，那就证明神灵并不像传说中那么伟大与万能。
自从第一次在心里对众神产生过质疑之后，科林就再也不忌讳这种口头上的谩骂行为了，要么神灵真的是至高无上、伟大万能，并不在乎他这个犹如微尘般渺小的凡人谩骂与否，要么神灵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污言秽语的咒骂祂们。
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科林都完全不在乎，他当然尊敬神灵，毕竟这是个神灵真实存在的世界，虽然对神灵保持敬畏不一定有好处，但不敬畏神灵一定会有坏处，所以他骂完立刻就虔诚无比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请原谅我言语上的过失，宽容的女神啊，愿您的荣耀与光辉就像永不熄灭的灯塔般引导世人。”
天大亮，新雪又在窗外的银针松树枝头堆叠了厚厚一层。
科林念头一动，精神力立刻从树梢下面折断了一根拇指大小的透明冰棱，咬进嘴里发出咔嘣咔嘣的声音，冰化之后顺着喉咙流淌而下，让他后背心处的灼痛感略微减轻了一些。
“罗伯特·鲍维……”科林一边继续折断冰棱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被胖脸上肥肉略微挤压的眼睛眯成一条阴险细线，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了另外一道娇小身影。
“还有法莉耶·蕾娜。”
贵族的记仇历来都是与他们不讲道理相齐名的一大美德，而贵族的蛮不讲理又与巨龙的贪财一样广为人知。
科林忽然有些怀念曾经住在奥本家族统治的小镇里的时光，虽然有些得过且过的意味，但至少没人敢这样招惹他。
在那里，他就是绝对不容违背的真理。
哪像现在，被人揍了还得默不作声咬牙忍着。
灯火斑斓的幻想当中，科林无数次在法莉耶·蕾娜白皙柔软的娇嫩躯体上肆意驰骋，一边发泄内心仿佛无穷无尽的欲望与怒火，一边欣赏着金发男满脸憎恨癫狂的表情，但直到最后，回归现实的他只能沮丧无比的套上学徒白袍。
更换贴身衣物时，后背心烙印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烫伤疤痕，那是几天前的傍晚，一个灰袍法师给他留下的亲切礼物。
“哟，这不是奥本子爵吗？”
“啊……奥本子爵，这么早是要赶着去吃早餐吗？”
“奥本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