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面

孟钰叹了口气，跟着绿萝回了留园，回去的路依旧弯弯绕绕，好在绿萝有带着她，凭她自己是决计回不去的。
“你们这留园建得也太隐蔽了吧，这么多机关，你们是怎么记住的？”
绿萝笑笑：“夫人本就声名在外，如今又隐居避世多年，门派所在自然要建得隐蔽些，才能防住外面那些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前来叨扰。”
说着又转开了石阵中的一处小暗门：“我们这些侍女还有谷内的弟子都是从小在兰溪谷长大的，自然记得住。”
孟钰问道：“兰夫人还精通机关术？这些机关是她亲自布置的？”
绿萝摇摇头：“兰夫人对这些江湖人士的手段倒并不大擅长，是聂夫人。听说楚庄主也帮了些忙，他也是精通机关术的。”
聂夫人是兰溪谷的二当家，也是兰夫人的同门师妹，孟钰只从莫言那里听说了这位聂夫人的名号，可是在留园住了这一个月余，聂夫人却一次都没有露过面。
只知道这位聂夫人与兰夫人不同，最擅以医术杀人，兰溪谷之中的弟子也分为两脉，一脉随兰夫人承医术，一脉则随聂夫人承杀术，也难怪聂夫人会布置这些机关巧术了。
孟钰刚想开口再问些聂夫人的事情，绿萝又推开一扇门，一回身，正看见孟钰也跟着推在门上的手，惊叫了一声：“哎呀！”一把扯过孟钰的那只手，“钰姑娘，这可碰不得！门上缠着鬼枯藤，有剧毒的！”
没等孟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绿萝又奇怪地翻了翻孟钰明显毫无变化的手，左瞧右看，奇道：“咦？这可怪了，居然没事？”又想起什么，小声嘀咕了句：“难怪……”
难怪来时楚庄主都没醒过钰姑娘要小心碰到石阵中布置的毒物，原来钰姑娘真的像兰夫人提到过的那样，百毒不侵。
孟钰也翻了翻自己的手：“好像没什么事？”
绿萝点头道：“是我一时忘了，姑娘连那些毒虫放在手边都没事，自然不会怕区区鬼枯藤的毒性。”
孟钰道：“你说阿宝它们啊……”
阿宝是孟钰给楚刑送她的小蛇起的小名，还有蜘蛛“胖胖”、蜈蚣“二丫”、蝎子“大壮”……
莫言听到的时候直接笑喷了，被楚刑一眼给瞪了回去。
“楚刑说过我不怕毒，好像是因为我从小在苗疆长大的，不过从前的事我也不记得了。”
“姑娘别急，总会慢慢想起来的。”绿萝安慰道，一边推开了最后一道暗门。
孟钰对赏莲之事没什么兴致，便径直去拉了莫言来自己的偏院喝酒，他这人一向口风不紧，喝了酒便找不着北，还可以顺便趁他醉酒套套他的话。
应当是看在楚刑的面子上，兰溪谷的人对孟钰都很客气，除了兰夫人。
原本孟钰瞧着兰夫人的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又生得好看，还以为这位兰夫人是楚刑的红颜知己，将自己视作情敌吃味。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位兰夫人早已不是年方二八的小姑娘了，而是同楚刑的母亲一辈，两人曾是结拜的姐妹，算起来，楚刑还得唤兰夫人一声“兰姨”。
兰溪谷的人自然不会对外人妄议自家谷主的事情，这事便不好询问绿萝，好在莫言是个话极多的万事通外加自来熟，孟钰不过随口问了两句，这厮便就着手边的荔枝酒絮叨着将其中缘由细细解说了一遍。
“当今世上三医圣，赤手闻汝之、碧瞳隐若、玉面兰瑶。闻汝之性情乖戾，栖身杀手组织飞花阁，喜以毒物杀人，手上沾染人命无数，故名‘赤手’。隐若隶属塞北邪教苍雪宫，天生瞳色碧绿，又常年修习瞳术，故名‘碧瞳’。而兰夫人这‘玉面兰瑶’中的‘玉面’，你可知是指什么？”
孟钰当然不知道，如实摇头。
莫言一副“早知你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又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继续说道：“论起年纪来，兰夫人是我等的长辈，可论样貌，夫人的面容却是数十年如一日的青春容颜，从未衰老，这才被江湖中人称为‘玉面’兰瑶。”
“不过……”莫言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附在孟钰耳边小声道：“这玉面的代价却是每次换脸之时的撕心裂肺之痛，因而别说旁人没有这维持容颜的手段，就算有这等本事，这份痛苦也不是常人能受得住的。”
孟钰不解：“既然如此痛苦，又何必非要留住青春容颜呢？况且兰夫人也未至迟暮的年纪，为何如此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