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毛丰成虽说被停职了，但薛爱媛给他出了一个点子，叫他去申请在村里办驾校。他和家里人商量以后，便趁着空时，到市里咨询了交通部门，联系了以前的几个同事，他们都表示同意合伙办驾校，剩下就是场地的事情了。
这一天，毛丰成开着车在村里四处溜达，想寻一个空地，看看合不合适做驾校的场地。正好碰见毛正芳姐妹两去镇里赶墟。
“呦，是毛主任啊，我正要找你呢。”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现在已经不是村主任了。”
“妹妹，我说什么来着，不管谁当村主任，他都姓毛。”毛正芳阴阳怪气地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你们又何必大水冲了龙王庙，自相残杀呢。”
“我毛丰成这个村主任确实当得不合法，不合规，但是我对得起良心，至少对得起党和政府给我的这一份信任。”
“呵呵，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要不是我们家作伟，你能当上村主任？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就等着处分吧！”
“我问心无愧！”
“哎，我说你毛丰成真是傻，你真以为是我们再害你啊。你也不想想，你天天在文化礼堂看薛爱媛跳舞，谁会不高兴？”
毛正芳的离间计又再次得逞。毛丰成陷入了沉思，心想若不是这毛正芳说的是实话。在农村，村书记和村主任十之八九不和，即便是面和心也不和。林丰成看起来老老实实，但是也有人说他阴险狡诈，两面三刀。可是，在村里，大家都那么信任他，他林丰成即便是装，也装不了这么久，谁见过狐狸的尾巴能藏一辈子的。
就在这时，镇里来了电话，叫他过去，可是没说是什么事情。毛丰成想肯定是找他问话，把事情交待清楚，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段时间，镇里都叫他随叫随到，随时做笔录，他都习惯了。
毛丰成驱车赶到镇里，发现十几个本村的村民正从纪委的办公室走出来，带头的居然是谢昌兴，后面跟着毛之育等人。毛丰成不好意思见他们，便躲进石泉镇的门卫室里。等到村民们都走了以后，这才溜进纪委办公司。
“来了。”程军冷不丁地拍了一直往外看的毛丰成。
“程书记，不好意思。”
“知道今天叫你来干什么的吗？”
“知道，做笔录嘛！”
“如果你这次被处理了，想好怎么办了吗？”
“能怎么办，我准备在村里办驾校，干回老本行。”
“和家里商量过了？”
“嗯。和几个朋友一起干。”
“回家创业是好事啊，但是别做伤害村民的事情啊。”
“你放心吧，我向您保证。”
“知道刚才那些村民是为了什么而来吗？”
毛丰成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是为你而来。”
“为了我？”
“他们是来替你求情的。你这个村主任，算是干出点名堂来了。毛作伟当初也是停职，你也是停职。可是他毛作伟不思悔改，你可不要学他，不管最后处理结果如何，你都要好好做人。”
纪高官程军的一番话让毛丰成羞愧不已，从纪委办公室走出来，临近夏日的太阳，炙热的烤着他的身躯，他像一棵枯萎的花草，在烈日下灼心。
镇里针对毛丰成的问题召开了会议，林丰成和赵嵘高被邀请参加。汪炳权首先请程军汇报了调查情况。
“汪书记，各位同事，经过我们的详细调查，毛丰成在竞选蓬口村村主任的过程中，毛作伟确实向村民行贿，通过香烟、红包以及许诺条件的方式贿赂村民，为毛丰成当村主任拉得选票。毛丰成收受谢昌兴一包茶叶也是属实，证据确凿，事实清楚。”
“林书记，你们两代表村里，谈谈自己的意见。”
“汪书记，各位领导。毛主任在我们村当村主任期间，勤勤恳恳，尽心尽责，我们村委和村民们都看在眼里。谢昌兴给毛主任茶叶的行为，我们认为这是农村的一种礼数，并不是一种受贿。如果说用一包茶叶来考察我们的干部好坏，我认为我们在坐的干部都腐败了。”
林丰成的一席话惹得会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林书记，这不像你啊，你是真敢讲啊。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农村人跟讲究情意，只要你帮助了他，他就会感谢你。这是我们的传统文化，根深蒂固的文化，这和腐败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汪书记，毛主任这一年的村主任，没少干事情，前期的项目征田，后来扶贫、老小学承包，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工作，他几乎城里都很少回。”赵嵘高回道。
“但是，在选举行贿这件事上，他负有连带责任，他这个村主任某种程度上讲不是真实民意选出来的。”
“今天早上，村里十几个村民跑到我们纪委办公室，说要给毛丰成求情。”
“这都什么社会了，还搞封建那一套，说不定改天弄一个万民伞来，放在你纪委办公室门口，看你们接不接。”
“刘镇长，只要村民们敢送，我们纪委就敢接。我们纪委不仅仅是查处干部的，还要为党和政府甄别出好干部呢！”
“那你们纪委的意见是什么？”
“毛丰成选举行贿之事，按理说是违法的。但是我们征求了司法部门的意见，他们认为这个案件先有我们纪委先处理，然后他们根据我们处理结果再定性是否追究刑事责任。”
“林书记，你们村里的意见是什么？”
“毛主任是好干部，请镇里宽大处理。”
经过一番的谈论，会上赞成对毛丰成宽大处理的大多数。汪炳权结合大家的意见，和刘天一等讨论以后，当场宣布对林丰成作出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停职半年的处理决定。由林丰成代表镇党委和政府向毛丰成宣布结果。
此时，毛丰成正在家里填写申办驾校的申请书。毛作强和毛作伟三兄弟四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很多礼品。
“你们来干什么？”
“毛主任，说白了，我们才是同族同胞的兄弟，都是一个太爷的自己骨肉，他林丰成就是个外人。现如今他这么害你，你居然不声不响的，任人宰割？”
“我都已经被停职了，还能干什么？”
“干什么？我们也可以搞他啊。”
“人家林丰成村书记做的稳稳当当，又是汪书记面前的红人，你怎么搞他？”
“大不了，和上次一样，集体信访，现在政府最怕的就是信访。”
“什么，上次信访是你鼓动村民参与的？”
“哎，我这是在解放村民，让他们保护好自己的合法权益。你看，最后我们赢了，村民得到实实在在的实惠。”
“你知道上次十六个人的信访差点造成什么恶果吗？如果你们继续闹下去，这个大项目就有可能撤出去，我们的村民如何富起来，我们的美丽乡村怎么建设？你们想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