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家二哥有点憨

季扶华吞了吞口水，只觉得被少年瞪得心里发颤，她有点怕，她家二哥待会一怒之下把她吃了。
来人正是年长季扶华两岁的二哥，原本应在西山营学练兵之道的季向云。
“二……向云，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
“我明明听到你要娶我小妹，难不成你想说我听错了？”
季向云在“娶”字上特意加重音，整个人气势凛然，怒不可遏，季扶华忙以颜色向顾唯安求救，然而那黑心肝的人竟然就这么袖手旁观，眼底恶作剧的笑意让季扶华怀疑——
这人是故意的。
季扶华认命地苦笑着，暗自庆幸幸亏二哥没听到别的，捂住嘴边咳嗽边解释道：“向云，咳咳咳……我跟扶华商量着等我病情痊愈了去听曲呢，咳咳咳……定是你听岔了。”
她家二哥，对她那是好的没话说，然而对顾唯安，就纯粹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相看两相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混过去，二哥一涉及到她，脑子就好像被开脑洞般转的飞快，比平时灵光不少，特别是她如今顾唯安的身份，话语中的可信度蹭蹭蹭往下掉。
季扶华假装病情复发，低着头掩面兀自咳着，不敢看季向云，许久察觉到季向云视线离她而去，正想松口气，就听见某人搅局的声音响起。
“三哥，莫不是你想翻脸不认人？”
季扶华顿时咳不下去了，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顾唯安。
顶着她脸的人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桃花眼含着缱绻微波，浓浓的绿茶味扑面而来，直击季扶华心灵一阵作呕。
这人为了整她，可算豁出去了。她就不信，她二哥看不出来这不像她。
事实证明，她高估了她二哥的智商。
季向云见着自家小妹难得楚楚可怜的模样，丝毫没察觉到异样，心内仿若被谁锤了一锤子，闷闷地痛。
谁惹了他家小妹不痛快，他势得十倍奉还，罪魁祸首是顾唯安，那就得百倍奉还。
他攥紧了拳头，常年习武而练就一身壮实肌肉鼓起，紧身衣束缚下看得分明，季扶华心惊肉跳，她现在还是顾唯安的残破之躯，可顶不住二哥一拳头。
还是转移话题吧。
“二……向云，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季向云也不是傻的，自然猜中了季扶华的心思，回首看了看垂眸不语的“小妹”，冷哼一声道：“你有那么好心关心我？不过是下学急着回来看看我家小妹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的什么心思，今日看你识相，小爷就不追究了。”
季向云鼻孔朝天，配上那身校场穿出来的黄黑相间的教服，像只大花豹般傲娇得不行，猛地似是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憨厚可人。
“对了，顾唯安你什么时候回学堂？近日教到《大学》了，文师傅怕你拉下太多让我来问问你。”
学堂？季扶华挑了挑眉，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上辈子因为和学堂中的那些莺莺燕燕合不来，没上过几天学就请了师傅在府里教授，依她的兴趣授课大多以兵法居多，再后来，她凭着一身怪力建功沙场，成了开朝以来第一位女将军，年少往事大多随烟波消散于时光中。
学堂在哪？文师傅是谁？《大学》又是什么？
心想着，不自觉便问了出来，不其然收到了季向云的嘲笑和顾唯安威胁意味浓重的一瞟。
季向云仰头哈哈大笑：“你定是躺床上躺久了都傻了吧。文师傅的得意门生，过目不忘的大才子，才躺了几日现在连《大学》都忘了。”
“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现在明了了。你告诉师傅，至多半月，我定能回学堂。”季扶华被季向云的笑熏得耳根红，气急败坏的神色倒让季向云有些惊愕。
“在你脸上看到这神色，可真稀奇。另外，你莫不是把文师傅是谁也给忘了？”
季扶华只知学堂中文师傅和武师傅一人教文法经义，一人授拳脚功夫，至于他们姓甚名谁，就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季扶华往顾唯安方向投去求救的眼神，顾唯安在季向云身后小声用唇语给季扶华支招，双唇上下开合看得季扶华一脸懵逼。
“小妹，你说你三哥是不是躺傻了？”
顾唯安双唇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被季向云抓了个正着，顺着顾唯安的眼神寻去。
好小子，还勾引他小妹呢。心中刚熄灭的火花再一次燃烧。
“顾唯安，你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也顾不上嘲讽季扶华，只拉着因被抓包而尴尬的顾唯安夺门而出，徒留下季扶华一人在室内凌乱。
这发展，跟前世比也太不一样了吧。
这时明礼和慎德才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就围着季扶华左右上下都探了一遍，见没有新增什么别的伤这才松了口气。
“少爷，请治我二人护主不利之罪。”
两人训练有素地跪倒在地，膝盖和木质地板相撞的声音听得季扶华心慌，暗想：难不成顾唯安平日里待属下都是凶神恶煞的？
“你们起来吧，我没事。你们也是看到二少爷和小姐进来，无吩咐擅自入房惊扰也是不妥当的。”
两人应声起身，慎德最是急性子，忍不住劝道：“这兄妹二人，气度胸襟是万万比不过大少爷和少爷您的，日后还请少爷千万小心，若是少爷有什么闪失，我等又怎么跟夫人和皇——”
似是说到什么忌讳，被明礼轻扯袖口这才恍然大悟捂住嘴，不安地四处张望。
明礼接着慎德的话头说：“总之，还请少爷多保重自身，之后去学堂了也请让明礼伴您左右。”
季扶华只觉一阵晕眩，扶额，敷衍道：“好。时候不早了，慎德明礼你二人去小厨房准备吃食吧。”
慎德领命离去，明礼细心，瞧出了季扶华的不对劲，服侍着季扶华躺下后抬脚欲走，却被季扶华扯住了衣袖，见自家少爷眨巴着眼直勾勾盯着他脸瞧，一时愣怔。
猜想少爷是有难言之隐，明礼弯腰凑至季扶华近前，刻意压低了声音询问：“少爷，您还有事要吩咐么？”
只见少爷摸了摸鼻子，薄唇轻启，挤出一句：“额……帮我拿本《大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