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对头醋了？

用过晚膳，明礼慎德二人忙着收拾屋里屋外。
内室屏风后，季扶华在泡澡，这一天的尘土和惊吓熔在渐渐浑浊的洗澡水中，她却没有丝毫惬意畅快。一向灵动的双眸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想放空自己，脑子里却满满的都是那个恨之入骨的名字。
一想起顾唯丰，心头就像压了块大石头，密不透风地让她喘不过气。
前世好像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她知道父亲在边疆帮她物色了一个如意郎君，穿越前就是母胎solo的她当时对感情之事尚未有什么明确的概念，随口就应了声“一切听父亲安排”。
在年末的除夕夜前，他跟着父亲领着黑压压的军马回京，少年着一身蓝铠，面容清朗，气质卓绝，从军几载竟没染上像父亲那般骇人的杀气。君子一般的人儿察觉到欲仙楼上偷偷观望的她，抬眸礼貌地微微颔首，笑意浅浅。
当时季扶华就想：这样温润的人儿，铁定是她的。
后来，郎有情妾有意，再加上父亲的应允，这门亲事顺理成章。
她也曾想过就这样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妃，与自己的心上人白头偕老，过平静如水的贵妇生活，偶尔去看个戏逗个鸟应酬几番，就像甜宠文里的女主一般被宠爱地庸庸碌碌过活着。
谁知，她的白月光朱砂痣心里另有其人。
后来又发生了那些腌臜事，她不得不扛起季家的责任，披上本不属于女子的戎装，为自己和季家挣取一丝尊严。
只是终究是低估了他的野心，错付了一颗真心，搭上整个季家的气运和自己的一生，为这隐忍的饿狼铺一条登上至尊之位的金光大道。
季扶华双手无力扶着浴桶边缘，杏眼微张，两行清泪应声而落，滴进浴桶里泛起一阵微不可见的涟漪，霎时又消失不见，就如她与顾唯丰前世所有的爱恨情仇。
在今生不过是一颗投进静湖的小石子，会荡漾人心神，却掀不起风浪，只要她今生不再飞蛾扑火，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如此一想，心中郁结散了不少，抬手拭眼角的泪，反而愈加湿润，这才想起来，自个现在还在浴桶里呢。
“三哥，今晚火灯节，我们——”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刚起身准备穿衣的季扶华手上的衣服还没拿稳，整个身子就被闯进来的顾唯安看了个遍。
身为女子，下意识地拉过衣服把身上的重点部位捂了个严严实实，对上顾唯安戏谑的眼神。
她肯定，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你给我滚出去。”
怒极的季扶华连顾唯安所谓高冷人设都不愿意维持了，大吼一声，惊起屋外飞鸟乱窜，偏偏吓不跑面前那人。
只见顾唯安走到她近旁，凑近她耳畔，离她不过睫毛长度的距离。热腾腾的呼气蒸的她耳根红，这人，不会假戏真做来勾引她吧。
还真是被季扶华猜中了，顾唯安闯进来确是无心，如今呵气如兰却是有意：“你当你身上哪处我没看过？”
都怪系统那该死的好感度，得集齐好感度60％才能解锁暂时互换技能，偏偏季扶华那榆木脑袋不解风情，他耐着性子故意引诱了她这么多次，好感度才百分之十？
季扶华脸红成猪肝色，分不清是因为娇羞还是气急，火急火燎地把顾唯安推出屏风外，自个躲在后面缓缓心神。
她越来越摸不透顾唯安这家伙，两人只是因为系统出错才绑在一起的命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整理好着装的季扶华衣冠楚楚，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人稚嫩的俊脸，青丝倾泻，纵是铜镜昏黄也挡不住的潋滟春色自眼角眉梢泄露，着实是一幅多情的好面相。
若不是因为这病弱身子和卑微的身世，这幅相貌就够列入京中贵女心上人名单前三甲了，哪至前世那般，直到死前仍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别说子嗣，还是个没经历过房事的雏儿。
“贵夫人当习惯了，连头发都不会梳了？”
身后一人挽起她及腰青丝，木梳划过头皮，顺着发丝轨迹梳到尾，力道恰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如今是顾唯安的身子，闻着他身上体香，季扶华心弦微动。
明明那身体自个用了好几十年，怎地如今才发觉它如此吸引人呢？她不懂。
“明礼和慎德呢？”
许久，季扶华才想起自个还在收拾内外的随从，怎地不见他们身影？
正巧顾唯安也帮她梳妆好了，轻巧地束了个冠，满意地点头。
虽然有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但面若冠玉，说的大概就是面前这张脸了。
两人相携走出，具体地说是顾唯安硬牵着季扶华的手，说是为了符合两人两情相悦的人设。
季扶华只想吐槽一句：这强买强卖的人设能退货吗？
明礼和慎德愤愤不平死瞪着两人交叠的手，面上一副“自己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痛心疾首，季向云挡在明礼慎德面前，见季扶华和顾唯安两人出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今夜外头难得火灯节，你们俩出去逛逛正好培养一下感情。”季向云两手一边一个，搭上慎德和明礼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全然不顾那两人嫌恶的神情。
“至于这两个会碍事的家伙，我帮你们看着，有小檀跟着你们，谅这京城也不会有那个没眼力见的敢随意招惹我季家人。”
中午还要打要杀她的二哥，现在就一个劲的撮合他们两个，这转变也太突然了吧。
季扶华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疑惑，头在季向云和顾唯安两边来回转了几圈，还是没想明白。
顾唯安附到季扶华耳边，怎么看怎么亲昵的动作让季向云脸上笑意更深，眼角笑纹刻的明显。
“我跟他说，你将来要入赘季家，若是你不幸英年早逝，我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出嫁女，还有再嫁的机会。”
“还有，你是个弱鸡，有朝一日你背叛我了，我把你像只蝼蚁一样捻死不是随手的事？”
说着玩笑话，眼里却全无笑意，季扶华坠入他无尽深渊般的眸，隐隐的怒气透过空气传达到她四肢百骸，遍体生寒。
难不成，这人还真的醋了她跟顾唯丰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