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司命崖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谁也不知道心理暗示这条道路到底行不行得通。
如果真能连天道都暗示，那一日成圣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从古至今没有谁能给予任何前车之鉴的帮助。
此时，夜深人静。
柳白默默朝着云月殿而去，身无分文，但谁说没仙石不能风花雪月的，白嫖是一种本事，白嫖是一种态度，白嫖是快乐之源。
当然如果他坚持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云月殿的小婢女绝对不介意狠狠踹他几脚将他扫地出门。
柳白脚步轻快的走在白玉石板铺砌的巷道，最近这段时间，自那次从雷部监牢回来后，他的情绪便一直都有些问题，只不过刻意的掩饰，再加上强行的压抑，这些情绪最终都只能在内心深处发酵。
柳白默默沉下心，陆乘风是扎在喉咙的鱼刺，这让他夜夜辗转反侧，这让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从猜到对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开始，柳白那颗的心就仿佛浸泡的阴谋的液体里，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思考如何杀死对方。
无论今后会怎么样，但至少在现在在今天，他终于切切实实感受到了重生的光明。
夜间的风幽幽穿行，突然柳白后背寒毛全部竖立。
仿佛有一双幽暗的眼睛正通过黑暗的幕布在静静的盯着他。
一个个念头油然而生，柳白隐隐猜测到什么。
终于有人开始怀疑他，即便是没有直接证据，但有时候怀疑一个人靠的不仅仅是证据，而可能是直觉。
柳白的心缓缓沉下去，他知道今夜将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只要他流露出任何破绽，那么迎接他的将是审判。
柳白强行压下寻找黑暗中注视者的冲动，缓缓维持着脚步的节奏，同时尽量让脸上表情维持如常。
紧接着他以眺望夜色的方式侧头，继而自然转身，将周围的一切都尽可能收入眼底。
所幸今夜的月色很暗，所以黑暗中的人并不能发现柳白脸上表情的僵硬。
一步，两步，三步，他依旧沿着巷道前行，血液流速加快。
心脏跟着剧烈跳动，他不得不借着脚步的节奏缓缓平息呼吸的絮乱。
并不算很长的巷道，但确实如同经历了漫长的很多年，那双始终追随着他的背影。
当他身体略微僵硬走出巷道，抵达云月殿时，这才发现那种让他不安的注视终于消失了。
柳白缓缓吐出口气，只觉得浑身冰寒。
他确信关于陆三公子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就过去了。
。。。
春雨一场一场，陆乘风的死引起的骚乱很快就如同窗外春雨般归于平静，在此后不算漫长的半个月光询里，柳白除去偶尔去云月殿白嫖，大部分时候都沉浸在关于道的领悟里，然后终于迎来了司命崖开启的日子。
司命崖是什么崖，其实原主并不知道，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前百余年忙碌着纨绔公子的幸福生活，自然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去对司命崖有极深的研究。
早上直至很晚，主仆二人才慢吞吞出门，这么重要的大事当然不可能忘了，好吧，还真差点给忘了。
要不是七七突然想起，那么他们很大概率要迟到。
迟到意味着即便他是钦天司监正的弟子也得要被剥夺资格。
柳白不停打着哈欠，揉着有些发涩的眼睛，明显对司命崖报以并不如何上心的态度，而七七则比较紧张，反而主仆二人的身份调转，七七更像是要前往司命崖参与考验的正主。
穿行过楼台亭阁，人流便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拥挤起来，越往前越有些寸步难行，天空阴云重重，宽敞的大街上显得有些阴暗，湿漉漉的青石板间沉积着昨夜的春雨，此时有一线阳光透过的铅灰色云层，破开重重云层洒落。
柳白带着七七艰难从人流里挤出条血路，在钦天司同僚的指挥下，转入专门为考生准备的街道。
大概是被空气里沉闷的气氛所感染，柳白脸上的散漫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一路打望前行，阴影突然从正前方的树林蔓延至头顶，仿佛在此时天空有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头顶。。。
柳白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到连绵深黑的高山突兀的出现的在眼前，连绵一片仿佛没有尽头，遮住半边天空。
洒落一线的阳光与山体成为最鲜明的光暗对比，柳白只觉得悚然，在记忆深处里他根本不记得天庭还有这样一座惶惶无言的高山。
七七瞪大眼睛，显得极为震撼，小心翼翼问道：“这就是司命崖吗？”
大片云雾缭绕的高山沉默无言，柳白的心情骤然变得肃穆，不知为什么，他有种要迫不及待登上高山的冲动。
登高才能望远，柳白记起那夜如同针芒在背的目光，这驱使着他不得不前进。
即便前路崎岖他也不得不迈开脚步，即便眼前是高山，他也不得不登上顶峰。
不知走了多久，来到大山脚下，早早有考生到场，那些从远处传来的喧嚣到这里戛然而止，大概是这座山给人的震撼过于强烈，也大概是司命崖在心中的尊贵地位，他们同时保持着沉默。
阳光穿透山林的枝叶，在长满柔软青草的石坪洒下斑驳光影涟漪，道路尽头是一片连绵竹林，山涧有风穿行，竹林起伏摇曳。
七七仰望着大山，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撼，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柳白认真说道：“少爷，听说在山顶观云海悟道，可以得大造化。”
柳白笑着揉了揉她头发：“那我一定登上山顶。”
七七仰着小脸，忧心忡忡看着他，说道：“少爷不要勉强，这次可是有不少天纵之才的，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登不上山，输给他们不丢人。。。反正。”
“又反正什么了？”
“反正你不是第一次输。”
柳白沉默良久，半天后憋出一句话来：“志气，志气懂不懂，本少爷从今往后不打算再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