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债务

在窝棚中穿行，一路向熔炉方向奔去。
夜幕笼罩大地，居民们经过一天忙碌，纷纷返回聚居地。璀璨星光垂落，白天一片死寂的聚居地渐渐重获生机。
这些人常年在矿洞深处忙碌，身上大都堆积着厚厚一层黑色污垢。这夜幕降临，他们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荒原昼夜温差极大，一阵微风吹过，竟有了几分寒意。大部分居民都紧了紧衣领，如果他们身上的破布片能被称为衣服的话。
居民们向着小镇靠拢，在大门前排起长龙，他们一面排队，一面闲聊。
一个居民目光越过大门，落向那座巨大熔炉上。此时此刻，熔炉边上此时已经堆积起小山般的原矿。
“怎么堆了这么多矿石？老头又出事了？”
“听说是去取零件的安伦出了问题，今天还没回来。”
边上一个年长些的男人岔开话题，道：“这不是我们要担心的事，你听说了没？”
他悄悄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地说：“今天矿上又有人不见了。”
边上立时有个瘦弱男人附和道：“对，就在矿区北部，听说那边来了头吃人的怪物。”
“这事是领主大人的问题，你们瞎扯什么。就算真的有怪物吃人，你明天就不去下矿吗？”
这个问题让瘦弱男人一窒。就在上个月，他有了一个刚出生的儿子。
安伦从旁路过。
目光扫过一众居民，在心底轻叹一声，这几乎就是他过往的生活。
不及多想，径直穿过窝棚，来到熔炉附近。
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熔炉，设计风格极为粗犷，几乎就是几个主要元件拼接在一起。不过这也使得它结构牢靠，超过五十年的服役，依然没出什么大的问题，还能够勉强运转。
这里是冶炼矿石的地方。所有开采出的矿石，都会在这里简单烧制，去掉无用的石质外壳，以节约运输成本。
安伦直接来到熔炉边上，一间小屋前，此时小屋门板虚掩，昏黄灯光从门缝中投射出来。
吱呀一声。
推门而入，浓重机油味扑面而来。房间里物品杂乱，看上去就像一件杂物间。
想要举步进入，却根本找不到落脚之地。地面散落着各式各样金属零件，这些零件大多年岁久远，表面都覆着厚重铁锈。不知是从什么报废机器上拆下来的。
小屋中唯一像样的，是中央那张宽大的工作台。工作台足有两米见方，其上同样堆积着大量零件，不过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勉强可以算得上整洁。
一个干瘦老头坐在工作台后，正专注组装着什么，似乎对访客的到来毫无察觉。
安伦也没有催促老头，而是走到一旁坐下，安静等待。
小屋就建在熔炉边上。
看着那台正喷吐大团蒸汽的机械巨兽，安伦只觉心脏微微一缩。管看多少次，他依旧会感到震撼。这种庞大的蒸汽机械带着不可言喻的美感，直击每个男人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