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母亲

看着暴怒中的妇人，麦穗心力憔悴，轻轻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她很清楚，只要自己开口，无论说什么，这场‘风暴’都会一直持续下去。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静待风停雨歇的那一刻。
妇人见她不说话，情绪倒是渐渐缓和下来，不过仍是喋喋不休。
“你爸是个没用的，要不是我家里家外一手操持，你能有今天？”
“你也别说我总顾着你弟，他毕竟是麦家的独苗，也是个肯上进的，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帮他帮谁？”
听着母亲的洗脑式的喋喋不休，麦穗忍不住就想起了从前……
以前那个温暖和煦的小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
是从弟弟出生的时候？
还是当自己在舞台上崭露头角，拿回第一笔签约金的时候？
那时候的时光可真美好……
爸爸每天在小餐馆里忙碌着，母亲负责管账，而且不管再怎么忙，每天都会骑着电力车送自己上下学。
弟弟出世后，虽然母亲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他身上，但也没也完全忽视自己。
尤其是自己出落的亭亭玉立之后，母亲便又多了项任务，那就是严防死守，生怕家里的小白菜给别人拱了……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面对麦穗的沉默，妇人一脸的不满。
麦穗从回忆中醒过神来，看着母亲那张有些保养过头的脸，勉强笑了笑，道：“我有听啊……”
妇人又再次絮叨起来：“其实我也不是逼你卖房，你是我闺女，哪有老娘逼着自己闺女卖房的道理？”
“穗穗啊，小程那里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当年他追你，你不同意，说是事业为主，我们也不好劝你。”
“可是现在呢，你嗓子毁了，人家还是痴心一片，这你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在乎的是你的人，是感情，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麦穗忍不住就回了一句，道：“妈，人家只比你小三岁，叫老程更合适些吧？”
妇人怒气冲冲道：“你懂什么，年纪大一点才知道疼人！”
麦穗无力的笑了笑，真的不想再去说什么。
仔细回想起来，所有的一切其实还是从自己登上舞台的那一刻起开始改变的吧？
父亲的小餐馆关闭了，开了家更大的餐馆……
母亲也不再管账，每天流连麻将馆，而且越打越大……
弟弟呢，好好的学校不去，非要去什么贵族学校，后来更是初中没毕业就被送去了国外……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麦穗在后面支撑着。
当初她红极一时，金钱对她来说，完全就是账户上的一串数字，能用这些数字让亲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却从来没想过，钱这东西不仅能改变人的生存状态，也能在无形之中改变人的性情。
父亲，已经不再是那个每天围着炉台转悠的厨师兼小老板了。
现在的他，每天抽着几十块一包的烟，喝着上千块一斤的茶叶，托着鸟笼，忙着和朋友应酬……
母亲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家庭主妇，每天穿金戴玉，和那些所谓的太太们进出高档会所，美美容，吃吃饭，然后一起切磋麻技……
偶尔想起国外的儿子，就会买上一张机票，在世界各地晃悠上一圈。
至于弟弟……
麦穗甚至已想不起两人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在她的记忆中，弟弟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