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骑士的选拔

“您的意思，是让我来训练那些流民？”达奇愕然地看向西恩，发现自己目前这位主君一脸严肃，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后，达奇忍不住反驳道，“领主大人，恕我直言，那些流民根本就不能成为能够作战的战士。”
“所以他们才需要你的训练，达奇。”西恩在脑海里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你也清楚，只靠我们原本这点人手，如果碰到魔物攻城，是很难守住领地的。如果能够把这些人训练成战士，我们的压力就要小很多。”
“领主大人，战士并不是靠训练就能成就的。”达奇扶助额头，“哪怕我愿意去训练他们，甚至把引气法传授给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很难看到成效。而且一旦开始训练，对食物的消耗也会增大......更别提，武器和防具的问题也得不到解决。”
“领主大人，我的建议是，开春之前，您先回艾略特家族的领地。等到阿尔弗雷德团长解决了魔潮，您再回来。”
老实说，西恩自己也动过这个念头。真的开始建设领地，西恩才发现很多事情不是像自己想像中那样简单。尤其是现在这个情况，堪称地狱难度的开局。
“如果，我是说我回艾略特家族领地，我的领民们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吗？”
“领主大人，我想您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达奇毫不犹豫地说道，“能够接纳您和您的追随者，已经是违反了帝国的规定，更何况那些低贱的流民。”
“可是......”
“领主大人，请恕我多说一句。”达奇单膝跪在地上，低下了自己的头，“等到开春之后，流民要多少有多少，您根本不必担心。更何况，如果不是您收留了他们，他们早就死在了荒野之上。您可以展现您的仁慈，但是没有必要。”
看着眼前的达奇，西恩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厌恶之感。不止是对他，也是对自己。
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没把自己的地位分外凌驾在被自己收留的流民之上。或许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等级秩序是不可侵犯的。但是打从心底，西恩厌恶着这种视生命于草芥的挂念。人就是人，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
“或许我改变不了其他人的观念，但至少在自己的领地里，我可以做到这一点。”西恩轻声自语道。
“达奇，我以永夜镇领主的身份，向你下达命令。”
“是。”
“从今天开始，从领民中选择合适的人选，进行训练。”
“......是。”
......
领主大人要选拔骑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在流民中传开。
知道这个消息后，自认为有这个资格的人都挺着胸膛，主动站在了西恩面前，各个神情庄重，仿佛要去接受皇帝的简约或者将要参加所信仰的神灵的盛大祭典一般。
每个人的眼神中，但闪烁着渴望、紧张、憧憬和害怕等等复杂的情感。因为他们已经得知，领主大人将会选择其中的优秀者，安排骑士大人进行训练，甚至会传下引气法。
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有了引气法，再加上专业的训练，他们也可以成为骑士。
在这个世界，上层阶层对于超凡力量的管控非常严格。不说传承极为严格的魔法和巫术，就是寻常的斗气引气法，也不是平民能够接触到的。这也就导致了超凡力量者，也就是常称的职业者，非常受到重视。在这个等级阶级划分严明的世界，成为职业者，几乎是普通民众想要上升的唯一途径。
骑士的培养，大致分为两种途径：一种是家族之间的传承，传承者与被传承者之间，一般都有血缘上的关系。或者，被传承者是传承者的家臣或是家臣后裔。达奇自己，就属于这一类。
而另一种，就是由各国官方开办的骑士学院，吸收有天赋的寒门子弟进去学习。出来后，为国家工作。这批骑士，又被称为皇家骑士。
基本上，成为了骑士之后，就成为了各国贵族的后备役，获得了向上提升的途径。
哪怕原来是平民，甚至是奴隶，只要成为了骑士，就可以摆脱自己原来的处境，成为被国家官方认可的自由民。
所以，来到西恩面前的人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这个可能，是他们人生中唯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
达奇坐在自己的爱马上，看着一个又一个或稚嫩或成熟的面孔，心思有些恍惚。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眼中燃烧的野心吗？不，不是，达奇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
又或者，是为了自己将会成为能够教导别人的老师而激动？
不，也不是因为这个。达奇再一次否定。
能够成为他人骑士道路上的引路人固然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但达奇自认为蔷薇骑士团的一员，更应该为建立功勋而感到自豪。引起他变化的，应该是更加深刻、潜藏于内心，而不是这种流露在表象的东西。
当达奇再一次对上这些人的目光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原来如此。
达奇明白了。从自己刚开看到这些人为止，自己心里原本的怒火就消散了大半。更确切的答案，是达奇自己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那是在很久以前，一个瘦弱的少年，把自己隐藏在队伍的最角落，作为艾略特家族家臣次子的他，也是这样渴望着能够拥有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
不一样的时间，不一样的人，唯独不变的，就是那闪耀的顽强。
“我会在你们之间，选择合适的人，进行见习骑士的训练。其他没被选择的，也可以接受基础的训练。”想到这里，达奇原本将要出口的刻薄的话，变成了如此。
虽然眼前的人几乎都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但是达奇觉得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这不是主君安排的任务，而是一种更为重要的东西。
......
“巴泰克斯，你早知道这小子会听西恩的话？”老埃尔有些吃惊地看了身旁的巴泰克斯一眼，“就这段时间看来，达奇是标准的等级维护者......但你怎么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因为达奇就是那样的人。”巴泰克斯把老埃尔往后拖了拖，借助墙壁的阴影遮蔽了两人的身体，“达奇在见习骑士期间的老师，就是我。”
“你是他的引路人？难怪你这么了解他。”超凡道路上的引路人，对于被引导者来说类似于父亲一样的角色，甚至会被影响到以后的行事作风。
“你是引路人的话，达奇做出这些并不奇怪。”
“达奇的家族历代都为艾略特家族服务，他从小耳濡目染，才成为了等级制度的坚定维护者。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巴泰克斯回忆起自己曾经教导过的某个瘦弱的男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