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夜宿醉让林长平有些头疼，他捂着头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等他起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换了崭新的里衣，有些惊讶的询问自己的小厮。得知是薛玉城帮自己换上了新的里衣，还照顾了他大半夜之后。林长平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甜甜的，还有点胀。
洗漱收拾好到了前厅之后，林长平才知道林长安和薛玉城两个起了个大早，一起吃了早餐以后，又一同去了画室。
不知道为什么，林长平觉得现在自己心里有点酸，有点堵。
这一天天的，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画室里，林长安、薛玉城和携月三人为坐在桌前，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新一批衣服的样式。
“不行，我不同意，”携月在衣稿的设计上格外的固执，分寸不让，“改了衣襟会让衣服变得俗气，做出来干脆送给烟花之地的那些人好了！”
薛玉城也不生气，悠哉悠哉的晃着扇子：“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衣领样式更加妩媚多情一些，会更加受那些夫人们的喜欢吗？”
“可是……”
“好了好了，你们这半时辰都已经吵了四次了，别老这么没完没了的吵了，我耳朵疼。”
林长安打断了两人的话，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嗡响，像是有好几个小人在脑子里上蹿下跳，跳的她脑壳疼。
携月气哼哼的斜了薛玉城一眼，不在说话。薛玉城笑眯眯的摇着扇子，靠在椅背上，也沉默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林长安，让她做决定。
林长平看着里面的三个人对着一叠纸吵吵嚷嚷的，也不知说什么比较好，浅笑着说了一句：“做出来，让人看看那种更受欢迎不就好了。”
薛玉城随着声音朝看去，眼神亮得让人心慌，比如现在的林长平，现在心慌得脸上发烫，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哥，我的亲哥啊，你争点气吧，一个眼神你心慌个什么鬼！
林长安轻咳两声，接下话头：“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让裁缝先做两套出来，用实物对比看看哪一个更好看。”
“嗯。”
四个人确定了接下来的方向和计划，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诶，小安安，那个许一尧走了？”
薛玉城没有回家，而是赖在了庄子上，说要住两天再回去。现在林长平在书房整理账目，他不好去打扰，就跑来骚扰林长安了。
“是这样没错，你要干嘛？”
林长安疑惑地看着这个摇着尾巴的大狐狸，怀疑他目的不纯。
薛玉城笑的荡漾，却不打算透露自己的想法，摇着扇子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去七九那里。
这只花狐狸打的什么主意？
薛玉城一摇一晃的到了七九住的屋子，发现他在看书，无奈的摇了摇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总在看书啊……”
“嗯？薛公子，”七九闻声望向门口，看见了站在门边的薛玉城，有些诧异，“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薛玉城踱步走进屋子，自来熟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没什么，我闲逛到这里，发现你看的话本子正好是我喜欢的，就想和你聊聊。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就聊个五毛钱的天呗。”
“五毛钱？”七九歪了歪脑袋，有些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薛玉城余光扫到窗外某处，笑了一下，扇子一合，挑起了七九的下巴，凑近了同他讲话。
这动作在外人看来暧昧极了，但是……
“七九小可爱，你看我这动作像不像那个《春恨晚》里的柳春煜调戏姜晚婷的样子。”
七九有点不习惯和人近距离接触，微微涨红了脸，但听到薛玉城和他讨论自己喜欢的话本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甚至凑得更近了一些。
“我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还有后来……”
薛玉城往后一靠，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有说有笑的样子，倒是融洽的很。
窗外树影晃动，像是有风吹拂。浮云不动，停滞着，酝酿着夏末的最后一场暴雨。
又是四五日的时间匆匆流逝，衣服终于赶制出来了，一共三套六件。
“既然做出来了，要不然我们就放到店里去展示，让店里的客人看看哪件更好看。如何？”
薛玉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摇着扇子，提出了新的想法。
林长安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那有那么容易啊，现在去哪里找愿意抛头露面的女子做衣架子展示啊？又不是在府里，随便找个丫鬟就好了，这可是要在外面！”
你就只会嘴皮子一碰，鬼点子一出，躺在那儿看着别人上蹿下跳的忙活。
“寻常女子不肯，但要是烟花之地的女子呢？”
擦！这人脑子里装的啥啊？怎么搞事情还一套一套的？
“我觉得不妥。”林长平皱着眉头提出了反对意见，“烟花之地的女子气质太过轻浮，加上身份特殊，甚至会引起那些夫人小姐的反感。”
“唔，那不如找那些青楼的丫鬟好了。”薛玉城脸上看不到半点纠结，好像在他看来这些女子都没什么差别，“也可以问一下府上的丫鬟有没有愿意的，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让她们买下自己的卖身契，以后专门在店里做这个。”
“这……”林长平有些犹豫。
“哪有那么容易啊！”林长安立马反驳，觉得不妥，“要是真的赎身的话，就要安排住所，专门展示衣服的话就还要培训，关于衣服怎么展示还要有一定的章程……”
“停！这些你就放心交给我吧。至于展示的地方……”
薛玉城拿出一张纸勾画了一张草图，是一个长短相交的木台子。
“这玩意儿叫T台，可以在这上面展示，然后把桌椅摆放在两边供夫人小姐们坐，边看边休息，吃点零嘴什么的……”
林长安和林长平一琢磨，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就开始动手准备。
寻絮、寻木知道后就主动寻来，说是愿意帮忙。也另有两个小丫鬟主动提出愿意出面，但是其中一个因为太矮被拒绝了。
“剩下差的人我会想办法，再过两天我把人送过来。”
薛玉城慢悠悠的摇着扇子离开了庄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人是走了，但安排的工作没有停。
铺子里根据他的想法建了个长条形的木台，两边摆放了桌椅之类的，还和来店里的客人说了之后的活动，为之后的展示攒足了人气。
不仅是商铺里做了安排，在庄子里三位丫鬟也被要求顶着碗，抬头挺胸，学着猫走步子。
匆匆忙忙的准备了小半个月，这场史无前例的展示开始了。
这场展示的时间被定在了下午近黄昏的时刻，但是那些夫人小姐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反而被那些即将展示的衣服勾起了兴致。
商铺正中央搭建出临时的长条形的木台，六个人依次排开正在木堂的尾端，由中间的人开始向前走。
第一个上场的是寻絮。
敛雨为她上了合适的妆容，梳了新创的发型，配上碧玉簪和玉步摇，行走间微微晃动，两相映衬，白玉珠花点点华光。一身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衣领微窄，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娇颜白玉无瑕，犹如凝脂。罗衣刺绣着几株半枝莲，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雅到极致。
走到木台尽头，站定，寻絮忍着心中的怯意，按照之前的想法做出了姿势，展示自己身上这件衣服的细节，随后转身回到后面。
接下来是一位薛玉城带回来的女子，身材高挑，眼尾上挑，风流妩媚。穿着和寻絮同款的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只是修改了衣领，露出了一小片锁骨，肌白胜雪。缠绕的半枝莲，倒成了妩媚的点缀。
两相对比，倒是分不出好坏，只是款式的不同，使得穿衣者的气质也不太相同罢了。
接下来四个人也是差不多的安排，只是寻木有些紧张，险些崴了脚，稳住身形后，顺势摆了个姿势，只当做是衣服的展示。
六个人尽数展示完之后，两两一对，相背着站在木台上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
“各位夫人，各位小姐，”店里的掌柜站在木台前端，笑眯眯的招呼着台下的贵人们，“今天这六套衣服皆是半成品，尚未开始售卖，各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款式，提出自己想要的修改意见，我们缎锦尽力满足各位的需求。”
“掌柜这意思是不是这衣服就独一份，没有旁的人能有一样的衣裙了？”
“这样的吗？那不是……”
“按自己的意思改才最顺自己心意不是吗？这个主意我倒是喜欢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