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好戏即将开场

“是，大人。”
他跟着张寺正走了两步，好似在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随后继续叙述起来：
“当时小人拿着灯走到了庞小郎君身旁，约摸着就是小人现在和大人这样的位置，但是由于灯光并不是很亮，小人也不知道庞小郎君在那个门前做什么。”
“当时小人问到庞小郎君，他说是去茅厕但走错了位置，小人虽然觉得这迷路的方向有些怪异，但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随后小人想要提灯给庞小郎君引路，但是小郎君说已经看到了楼梯的方向，不需要小人帮忙，这之后小人便和庞小郎君分开，然后继续巡视了整个会馆，约合丑时末，小人被庞小郎君的叫喊声引来，然后便帮着他一起打开了死者的房门。”
张寺正“嗯”了一声，沉吟了半晌，摸了摸下巴上稀稀拉拉的胡子，转过身来，直视着小二，问道：“据卷宗中的记录，庞鸿也同样被凶手袭击，只是没有得逞，既然你被他的叫喊声吸引了出来，那么是否看到了凶手的模样？”
小二这一次没有回忆，立刻便回答了上来：“当时楼道里一片漆黑，小人并没有看到袭击庞小郎君的凶手到底是什么样子，而且可能是小人出来的晚了一些，除了庞小郎君，楼梯里并没有其他人。”
张寺正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他这样说道，随后，小二便被带走了。
庞鸿带着赵楷从暗格里钻了出来，便看到了张寺正那一张笑吟吟的脸。
“若不是陆大人相信你，此时我早已将你缉拿归案了。”
庞鸿被他的说法逗笑了，拱了拱手，道：“如果张寺正因为小二的一番言语便将我缉拿，而不将小二一起拿下，那么只能说明寺正大人实在是太过于想破此案而失了分寸。”
这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但是张寺正显然也没有这个想法，但他还是很好奇庞鸿说出这样咄咄逼人的话语的原因。
“哦？这是为何？”
庞鸿看了眼后面同样好奇的赵楷，缓缓解释道：“小二的话中，前后相互冲突，如果作为证词，那么便可以直接将嫌疑定在我的身上，张寺正想必就是因为这个，才说出了刚刚的话吧？”
张寺正点点头，同意道：“确是如此，按照他前面所言，你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并不能迅速找到楼梯的位置，而被袭击之后，却能快速跑下来，这是第一个疑点；在第一个疑点下，如果继续寻找，就会发现，你似乎在刻意拒绝小二的帮助，明明对路线不熟悉，却不愿意让小二指路，这就是第二个疑点。”
庞鸿笑了笑，回应道：“寺正大人说的不错，而且小二在听到声音时我刚好就在死者门前，这也可以当做怀疑的线索。”
顿了顿，他走到张寺正身前，带着些戏谑的笑，道：“不过若是继续分析，这些证词也并不是毫无漏洞。”
“首先，店小二的灯无故熄灭，然而楼梯之上没有任何窗户或者通气之处，在没有强大气流的冲击下，想要蜡烛自然熄灭，只能是如同地窖中的阴气扑灭，而阴气过浓，这栋会馆中早就没有活人了。所以，这必然是他故意或者无意间将烛灯熄灭的”
“随后，他故意漏去了关于追杀我的凶手身影的情报，只要审问的官员像大人这样能够敏锐地发现这里的异常，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嫌疑转移到我的身上。”
“在这之后，回答寺正大人的问题时，他还故意提起了漆黑的楼道，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之前在黑暗中迷路的我，多方印证之下，这嫌疑便越来越重。”
“但这些证词本身就是双向的，一旦大人相信小二并无嫌疑，那么我就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而反过来也是小二的嫌疑也会变得无限大。所以，我才说，如果大人只抓我而不抓小二，便是失了分寸。”
张寺正点点头，明白了这里面的逻辑，赞同道：“的确如此，虽说断案不能先入为主，但多少会有些偏向，如果这一点被放大，便能轻松地将嫌疑引向也许原本不相干的人。不愧是陆大人看中的人，这样都能分析出来，的确是能力出众。”
庞鸿向着张寺正拱了拱手，谦虚道：“张寺正断案无数，这一番话实在是折煞小生了。”
随后，不等他回话，便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店小二身上一定有一些秘密，而且我能断定，一定和此案有关。”
“那刚刚为什么不直接抓捕审问，反而要放任他离去？”
一直站在后面的赵楷此时探了个脑袋出来，轻声问道。
“庞小郎君说的没错，现在还不是揭穿他的时候，像这等歹人，即便是抓住了，也几乎审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倒不如暗中监控，也许就有意外的收获。”
庞鸿对此表示肯定，推了推手，带着赵楷远离了一些，然后郑重地做了一揖，道：“那么接下来，一切就拜托张寺正了。”
拉着赵楷离开了张寺正所在的大堂，两人躲在了会馆院子中的一处隐蔽的角落，庞鸿对着赵楷说道：“殿下，接下来，会馆里要演出一场大戏，不过重要的主角还远在大理寺，现在所有人都不能轻易离开，只能麻烦您去请主角到场了。”
“庞鸿，你是说去请陆青陆大人？”
赵楷反问道，脸上带着些失望，很显然，他是想跟着全程观看的。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只有陆少卿能够压得下场子，到时您可以随着陆大人一同前来，想必应该不会错过最精彩的场面。”
赵楷点点头，也不再争辩了，答应了下来，道：“好！那我现在就去。不过……”
就在他想要问出来的时候，庞鸿将一个布条塞到了他的手中，他打开一看，上面不知何时已经写好了一个“子”字。
“殿下只要将这张字条送予陆青陆大人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