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窥见深渊（5）

昂热神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和红石一起出了儿童房，径直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位于走廊另一边的书房。
隐藏任务的道具是一张羊皮纸，上面绘制着红石在地下室内见过的法阵，同时两人的任务栏里都多了一个正在倒计时的怀表，副本必须在两个小时内结束，否则会被判定为失败。
窗外的暴雨停住了，只是仍旧仿佛有化不开的浓雾笼罩着这栋房屋，暗处里有什么东西正盯着他们，窃窃私语。
‘呜——’
书房门前有一只尖耳猎犬的黑影趴在那里，看到二人的身影，立刻站起来弓起身子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阻止他们靠近。
“这是布莱克养的狗吗？”红石蹲在地上，嘴里发出召唤流浪狗的专用语气词“嘬嘬嘬...有零食给你吃，快去捡吧。”
昂热很配合的把手里拿着的狗骨头扔到远处，那只狗狗的黑影被训练得很好，一见到空中划过的弧线，立刻呜咽一声就追上去。
“果然是人类的好朋友，”她拍拍手点头称赞，“本来还想着可能要去厕所拿点什么才能引开它呢。”也不知道她原来是怎么想的。
用之前找到的四叶草钥匙打开门锁，随着红石伸手推开的动作，一股阴冷的风从门缝中吹出来，恍惚间耳边响起一个苍老声音的呻吟。
这里面黑得有些不同寻常，她借着走廊里的微弱光源，瞪大眼睛探索着，肩膀却被在身后的昂热按住了——
“小心，”他带着宝石戒指的那只手，凌空打了个响指，点燃落满灰尘的壁灯，“你前面有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红石看到一具身穿神职人员制服的白骨，正背靠着墙壁，歪倒在那里。
“驱魔人？”她蹲下来仔细观察那隐隐散发洁白莹光的骷髅，感受到对方身上佩戴着的念珠十字架由于她的靠近，回荡着一股神圣的气息，“看样子已经死了好久，这里还有一瓶圣水，应该会派上用场。”手掌旁的地面上，滚落着一个镶着金边的透明小瓶子，里面的液体还剩下大半。
凌乱的书桌上摆放着许多废掉的画稿，里面还夹杂着几张布莱克的笔记，是用第一人称的口吻写的，字体从工整到潦草，上面记载的事情可以窥见这个副本的一些内幕——
「我是一个没有什么天赋的画家，靠着祖上留下来的资产，在把爱好当成工作的同时还可以勉强度日，这一切都要感谢我拥有一个贤惠的妻子……」
「我们已经育有一对儿可爱的小天使，但每当看着餐桌上朴素的食物，和妻女们没什么装饰的头顶，这强烈的愧疚感就像一只大手一样紧握着我的心脏……」
「我想要成为受人尊敬的艺术家，但现实里匮乏的灵感逐渐敲醒我……我只是一个会画画的普通人而已……我的作品中，缺乏灵魂！」
「我会对着白布发上一整天的呆，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那个声音出现了——」
「他说只要我展现诚意，就会赐予我最需要的东西……」
“很符合恶魔的风格。”昂热看到这里评价道。
「…………」
「从那以后，家里的日子真的慢慢变得好起来，我的画开始有人收藏，甚至能在拍卖会上拍出一个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价格……」
「但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我经常在午夜惊醒，妻子会用惊恐的眼神注视我，女儿们也和我疏远……」
「但我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好像有另一个人……他在和我分享身体！」
「…………」
「……艾琳娜离开了我，这是我应得的，我杀死了我们两个共同的孩子……我没想到她又怀孕了……天哪……艾琳娜……都是我的错……」地下室里女人怀中的空襁褓应该就是指这件事。
「……手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家里负责做饭的女仆不见了，而我也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孩子们去了哪里？」
“……他杀了自己的孩子？”红石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从下面那段话开始，字迹已经潦草狂乱得快要看不清了——
「他来了，是的，就在这里……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耳边呼出的腐臭气体，贪婪的口水滴在我的肩膀上……艾琳娜和小天使们离开了我……我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也许是时候结束这一切……在我的书房……」
「…………」
「奇怪的人来到了我的屋子……想要驱赶我……不！我永远不会离开这里……休想……」
“他自杀了，怨魂被困在这里，还害死了一名神父。”看到这里，昂热已经基本确定副本即将走向尾声。
“这不是真正的书房，没有布莱克的尸体。”红石转头看着死去的神父面对的方向，是结满了蛛网的书架，上面只剩寥寥几本破旧的书。
“没错，这里还有暗室。”昂热回答。
他让红石带上那瓶圣水还有神父的遗物十字架，伸手入怀，一枚蕴含爆裂气息的子弹瞬间就将那木制的老旧书架炸得粉碎，露出后面一个用鲜血画成的残缺法阵。
红石已经习惯了这位喜欢用枪解决一切事情的性格，她果断的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将断续的线条填满——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最后一笔落下，仿佛直刺人灵魂的疯狂笑声响起，整座别墅开始震动，灰尘从天花板不断落下，那法阵已经幻化成了黑红色的血肉薄膜，像是有生命一般的蠕动着。
“这后面就是布莱克的怨魂所在的位置，算上刚才的猎犬，至此七个灵魂全部找齐，我们应该只差神父没有解救了。”昂热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红石用手术刀划开面前的东西，“最后的boss对于你来说会很难对付，量力而行，不要冲动。”
她严肃的点头，将尸骨上取下的十字架还有圣水分别握在手心。
暗室里，血迹斑斑的绳结吊着一个高大男人的身体，四周点满了人类脂肪制成的蜡烛，仿佛一直不灭燃烧到现在。
“为什么……”干瘦的男人猛然睁开了怨毒的眼睛，“我只是想呆在这里……等着艾琳娜……为什么要妨碍我！”
他的嘴张开一个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角度，想要把离他最近的昂热咬成两半，却被看不见的气盾挡住——
“去毁掉那本书，就在他身后的祭台上，”昂热一边逼退怨灵的疯狂攻击，一边指挥红石，“他的力量来源就在那里，取下来之后用圣水泼洒在上面就可以，切记不要看里面的内容，否则我可能要应对两个人了。”
黑色的雾气链接着布莱克的身体，他像是从那本用干枯皮革制成的书中延伸出来一样，看见红石接近的动作，不要命的想要转过身攻击她，但都被昂热轻松的拦住了。
如果不是boss机制，需要毁掉能够让怨魂不断重生的死亡之书，恐怕他更乐于选择直接开枪秒杀布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