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雁门关血战

听了乔峰的话，智光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们前赴雁门关外伏击辽人之举，以乔帮主看来，是不错的？”
乔峰心下渐渐有气想到：“你将我当作什么人？为国为民当然是没错的！”但神色间并不发作，说道：“诸位前辈英风侠烈，乔某敬仰得紧，恨不能早生三十年，得以追随先贤，共赴义举手刃胡虏。”
智光向他深深瞧了一眼，脸上神色大是异样，缓缓说道：“当时大伙儿分成数起批，赶赴雁门关。我和这位赵钱孙施主都在其中。”
说着向赵钱孙指了指，继续说道：“我们这批共是二十一人，带头的大哥年纪并不大，比我还小着好几岁，可是他武功卓绝，在武林中又地位尊崇，因此大伙推他带头，一齐奉他的号令行事。
这批人中丐帮汪帮主，万胜刀王维义王老英雄，地绝剑黄山鹤云道长，都是当时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那时老衲尚未出家，混迹于群雄之间，其实万分配不上，只不过报国杀敌，不想退缩，有一分力，就出一分力罢了。
赵钱孙施主当时的武功就比老衲高得多，现今更加不必说了。”
赵钱孙忙接过话道：“不错，那时你的武功和我已相差很大，至少差上这么一大截。”
说着伸出双手，竖起手掌比了一比，两掌间相距尺许。他随即觉得相距之数尚不止此，于是将两掌又自外分开，使掌心间相距到尺半模样。
智光不做理会继续道：“过得雁门关时，已将近黄昏。我们出关行了十余里，一路小心戒备，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是黑衣蒙面，人人都紧扣剧毒暗器静心等待。
突然之间，西北角上传来马匹奔跑之声，听声音至少也有十来骑。带头大哥高举右手，大伙儿便提高了警惕。
当下各人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没一人说一句话。
欢喜的是，得到的消息果然不假，幸好我们毫不耽搁的赶到，终于能及时拦阻。
担忧的是，来袭的契丹武士定是十分厉害之辈，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既敢向中土武学的泰山北斗少林寺挑衅，自然人人是契丹千中挑、万中选的勇士。
大宋和契丹打仗，向来败多胜少，今日之战能否得胜，实在难说之极。”
“耳听得蹄声越来越近，接着听得有七八人大声唱歌，唱的正是辽歌，歌声曼长，豪壮粗野，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紧紧握住刀柄，掌心都是汗水，伸掌在膝头裤子上擦干，不久又已湿了。
带头大哥正伏在我身旁，他知我沉不住气，伸手在我肩头轻拍两下，示意我不要紧张，又伸左掌虚劈一招，作个杀尽胡虏的姿式。我也向他点了点头，心下便轻松多了。”
“辽人当先的马匹奔到五十余丈之外，我从大石后面望将出去，只见这些契丹武士身上都披皮裘，有的手中拿着长矛，有的提着弯刀，有的则是弯弓搭箭，更有人肩头停着巨大凶猛的猎鹰，高歌而来，全没理会前面有敌人埋伏。
片刻之间，我已见到了先头几个契丹武士的面貌，个个短发浓髯，神情凶悍。眼见他们越驰越近，我一颗心也越跳越厉害，竟似要从嘴里跳将出来一般。”
众人听到这里，明知是三十年前之事，却也不禁心中怦怦而跳。
智光向乔峰道：“乔帮主，此事成败，关连到大宋国运，中土千千万万百姓的生死，而我们却又确无制胜把握。
唯一的优势，只不过是敌在明处而我在暗处，你想我们该当如何才是？”
乔峰道：“自来兵不厌诈。这等两国交兵，不能讲什么江湖道义、武林规矩。辽狗杀戮我大宋百姓之时，又何尝手下容情了？”
智光伸手一拍大腿，说道：“正是。乔帮主之见，恰与我们当时所想一模一样。带头的大哥眼见辽狗驰近，一声长啸，众人的暗器便纷纷射了出去，钢镖、袖箭、飞刀、铁锥……每一件都是喂了剧毒的。只听得众辽狗啊啊呼叫，乱成一团，一大半都摔下马来。”
群丐之中，登时有人拍手喝采，欢呼起来。
智光续道：“这时我已数得清楚，契丹武士共有一十九骑，我们用暗器料理了十二人，余下的已只不过七人。我们一拥而上。刀剑齐施，片刻之间，将这七人尽数杀了，竟没一个活口逃走。
”
只听智光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一举而将一十九名契丹武士尽数歼灭，虽是欢喜，可也大起疑心，觉得这些契丹人太也脓包，尽皆不堪一击，毫无还手之力，绝非什么好手。难道听到的讯息竟然不实？
又难道辽人故意安排这诱敌之计，教我们上当？
没商量得几句，只听得马蹄声音，西北角又有两骑马驰来。”
“这一次我们也不再埋伏，径直迎了上去。
只见马上是男女二人，男的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服饰也比适才那一十九名武士华贵得多。
那女的是个妇人，手中抱着一个婴儿，两人并马谈笑而来，神态极是亲昵，显然是一对夫妻。
这两名契丹男女一见到我们，脸上微现诧异之色，但不久便见到那一十九名武士死在地下，那男子立时神色十分凶猛，向我们大声喝问，叽哩咕噜的契丹话说了一大串，也不知说些什么。”
“山西大同府的铁塔方大雄方三哥举起一条镔铁棍，喝道：‘兀那辽狗，纳下命来’！
挥棍便向那契丹男子打了过去。带头大哥心下起疑，喝道：‘方三哥，休得鲁莽，别伤他性命，抓住他问个清楚。’”
“带头大哥这句话尚未说完，那辽人右臂伸出，已抓住了方大雄手中的镔铁棍，向外一拗，喀的一声轻响，方大雄右臂关节已断。
那辽人提起铁棍，从半空中击将下来，我们大声呼喊，眼见已不及上前抢救，当下便有七八人向他发射暗器。
那辽人左手袍袖一拂，一股劲风挥出，将七八枚暗器尽数掠在一旁。眼见方大雄性命不保，不料那契丹男子镔铁棍一挑，将方大雄的身子挑了起来，连人带棍，一起摔在道旁，叽哩咕噜的不知又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