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崩溃

黑发的男孩深吸了一口气，双拳攥紧，眼中是无惧与坚定。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与狼群的低嚎混杂在一起，传入洛纸的双耳，构建出危险的环境。
大脑极速运转，数据流传，他在瞬息间处理了源源不断的信息，心中有了模糊的判断。
猛然转头，洛纸向一头壮硕的灰狼冲去。
在冲锋过程中，一切仿佛静止不动，洛纸能看清被他锁定的灰狼口中的猩红舌头和半透明口水，在它的眼角还有一块十字形的伤疤。
与此同时的还有这头在背后偷袭的灰狼眼中的意外和残忍。
这头灰狼是狼群中仅此于灰狼王的存在，在刚才的围剿中它先一步扑出，从正后方袭击洛纸。
然而洛纸的转身出乎它的意料。
狼与人相遇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装眼间灰狼的双爪已经快触到男孩的肩膀，灰狼已经预料到眼前羸弱人类身体的四分五裂。
这头灰狼从灰狼王处得知了这个人类幼兽的异常，但它并不完全相信，在它看来，这个人类和森林中的猎物没有区别。
狼爪落下……落在一双手中？
疤脸灰狼眼中又闪过一丝意外，但狰狞的狼脸继续向前，狼口又向男孩的头颅咬去，森白利齿在森林的蓝光中反射着诡异的色泽。
狼吻狠狠咬合，却咬了个空，洛纸头一低，双手向背后一送，整个人从狼腹下滑了过去。
男孩瞬间穿过了疤脸灰狼，双手用力一甩，可怜的野兽被大力摔到地面，颈骨差点骨折。
男孩迈动双腿，向前冲去，用力撞开前方的灰狼，在狼群反应过来之前，竟然冲破了灰狼的封锁，向后逃了出去。
身体有银纹的灰狼王仰天长啸，狼群反应过来，开始追击。
小小的身影在林间穿梭，身后不远处便是一只只追逐的野兽。
成功突围的洛纸面无表情，淡定自然。
他并不在乎狼群的追杀，这样的场景他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已经习惯了。
……
狼群跃过倒下的横木、盘绕的树根，在密林中腾扑，逐渐远去。
洛纸从一块潮湿的树皮下爬起，白皙的脸上多了几条黑色的污痕，身上的破布显得更加肮脏。
躲过去了……男孩长出一口气。
还好，狼群没有识破他的暗度陈仓计。
他沿来时的路逃跑，因为有之前的痕迹，所以在气味上蒙蔽了嗅觉敏锐的灰狼。
让他在这个新世界生存下来的不仅只有身体变化带来的实力，还有他的智慧以及积累下来的经验。
……
从狼口脱险，洛纸又恢复了不快不慢的速度在森林中漫步。
夕阳下的森林更加昏暗，脱离了狼群后便能听见各种属于森林的细小声音。
血红的天空下，一只黑漆漆的鸟扑棱着飞过，从男孩头顶的树冠间划过，扎进了茂密的林叶中，突兀的声响使男孩不禁驻足观察。
像是本来消失的生物都回归了森林，洛纸仰着脸，仔细地看着森林中奇异的晚景。
树影重重间有丝丝荧光在树冠下亮起，那是从未消失的“蓝雾”。
仿佛能将所有照进的光都转化成蓝光，又或者是蒸腾的蓝色雾气充斥着整片森林，把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幽暗的蓝色。
男孩伸手摸向面前粗糙的树皮，这颗橡树有洛纸满怀粗细，枝叶肆意地向上伸展。
实际的触感从指间传来，男孩恍然间感觉又回到了等车时倚着笔直的行道树的日子，不知为何，如今却身处一片蓝雾森林。
树下有一只蚱蜢跳过，洛纸警觉地退后两步，经历了三个月的洗礼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城市里生存的现代青年了。
他学会了在野外生存，甚至是生存在地形多变，游荡着危险的魔幻生物的无人环境。
这看上去是一只普通的蚱蜢，但谁也无法确定，它会不会是一只魔幻生物，有着锋利的尖牙？还是淬毒的翅鞘？
洛纸没可能不想起那只趴在石头上打瞌睡的绿色蜥蜴。
那是他在沙漠边的石滩上遇见的魔幻生物，外表和普通的沙漠种蜥蜴无异，男孩本想拿它当晚餐。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巴掌大的小东西居然喷出了一大口酸液，当着洛纸的面把几块成人高的巨石腐蚀得只剩一半。
酸液有这么强的腐蚀性，这只蜥蜴也肯定不是普通的蜥蜴，洛纸立即决定退避三舍。
他连夜离开宿营地，远离那只蜥蜴，继续赶路。最后找到了那个铺满蓝色岩石的石洞。
洛纸静静地凝视着蹦跳远去的绿色蚱蜢，提防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蚱蜢一步步跳开，消失在草丛中。
似乎没什么问题。
洛纸继续观察着周围的森林。在这片林地中，朦胧的蓝色雾气无处不在，但只存在于树冠之下。像是平静的蓝色液体，正好浸没了这片森林的每一个树梢。
林子里的土地被一条条盘虬的树根瓜分，土壤松软潮湿，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腐殖层，无数的小生命在杂乱的草叶间生活。
一只像松鼠的小动物从树枝上跌落，洛纸一动不动地看着它，它也发现了洛纸。
形似松鼠的小兽盯了男孩几秒，转身就跑，窜上了最近的树干，钻进枝叶。
男孩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默然伫立，在漂浮的蓝雾中像溺水的失足者，无凭无依。
洛纸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前进。
……
最后的余晖从天空消逝，森林在深邃的夜空下静静地呼吸。
在宁静的环境中，洛纸的直觉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从前方吹来的风中嗅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