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议事

众人在堂中坐好，一人一个马扎确实稍显寒酸，彩霞等小厮上来的茶也是每人用手托着，像极了后世不正规学院的学子们。纪淡从交谈中也算明白了什么叫贵族。在这个时代，有钱不叫贵族，而是家族开枝散叶，成员遍及五湖四海的才算贵族，甚至谁家稍微有几个在朝中为官的，就算是顶级豪门。
还好，大家都是文明人，并没有发生菜市场买菜时呜呜渣渣的情形，纪淡边喝小米粥边听他们说着，大多是独孤家统治这些年，什么民不聊生食不果腹之类的东西。纪淡抬眼看去，只见那说话的中年男子，眼睛都胖成了一条细缝，臃肿的脸上挂满横肉，就这德行还食不果腹？想要利益也不拍个明白人过来。
摇摇头，没有搭话，那人却继续往下说。
“城主，在下所言句句如实。自十五年前独孤一方不知怎么了，忽然变的暴虐非常，肆意涂害百姓，民不聊生，连续多年大地颗粒无收，就连我们这些堪称豪门的都吃不饱饭，更别说那些靠地里刨食的相亲们了，妇孺整日啼哭，家主唉声叹气。城主，您一定要救救大家伙啊..呜呜呜。”
这胖家伙说着说着还哭了，用华贵却漏洞的衣袖擦了一把眼眶，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泪水，纪淡撇撇嘴，把一个萝卜丁嚼的津津有味，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自己一大桌子最少有二十个菜的早餐，真是欲哭无泪。
百姓们一天能吃上一顿饭就算不错，甚至还不管饱，独孤老贼却一个早餐吃二十个菜。从荤腥到全素，从米饭到浓粥，而且后院厨子的手艺相当不凡，不管什么菜都做的色香味俱全。纪淡不喜欢这样铺张浪费，在后世，这种行为是要受到社会谴责的。
但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训家里人，只好勉为其难的吃下去，看着一群人眼睛泛红，隐隐有口水流出。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纪淡总把一个萝卜丁咸菜嚼的嘎吱嘎吱响，一群没吃早饭的老鬼，早就心中愤怒了。
“嗯...这味道还真不错，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那胖男子回复道，“小民吕直。”
“你家里有多少田地？有多少口人啊？”
“家有田地三百亩，府上全部人口一百三十人。”
嚯！这家伙，一百三十人，估计比自己这城主府小不到哪里去，看来真正剥削百姓的还是世家门阀多一些，独孤家只不过是放纵的罪魁祸首而已。简单问了两句就没在打理他，对纪淡来说，这样的人才是百姓吸血鬼呢。
就与后世穿着漏洞袜子破旧西装的高干一个道理，不过逢场作秀罢了。
“那个小生，你叫什么名字？”纪淡指向其中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在家主一辈里，只有他气宇轩昂，又非常年轻，所以显得很突兀，那小生回答道，“城主，小民洛淼。”
“嗯，说说你家里的情况。”
洛淼彬彬有礼，从人群中走上前来，抖了抖衣衫对纪淡一拱手，礼仪不缺，纪淡观他天庭饱满，书生气十足。也颇有好感的点点头。
“城主，小民只是城内小户，祖籍便是此地，但家中老父不思进取导致家道中落，现在有百亩良田荒废殆尽，家中算上小民只有六口人。”
听听！听听！这才是落难贵族嘛，刚才那个胖家伙就是一中饱私囊的蛀虫。
“好，你先留下，剩下的人都走吧，不日便会有新的规矩下发，你们回去听消息吧。”纪淡这么一说，底下人顿时不乐意了。呼呼渣渣站起身说什么，还没轮到自己发言城主就要逐客，此不合待客之道。
十来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纪淡头都疼，没办法，只好用内力大喝一声！“住口！”参杂了无上内力的吼声岂是这些无知小民可以承受的？顿时有几个妇道人家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大家伙见城府发怒，一时也都不敢多言，纪淡呛着眉毛说道，“都给老子滚！”
这会儿大家伙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位城主也是武侠中人，对于这种人各大家族都是争相供奉的，哪里有悖逆之理，摇头叹息者有，掩面抹泪者有。各怀诡事的走了出去。洛淼没感觉自己哪里突出，却独独把自己流了下来，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纪淡没好气的喊过彩霞，姑娘从屏风后面怯生生来到身前，躬身行礼，纪淡一手指着餐桌说道，“以后，府中人吃饭标准，任何人都算上，俩菜一汤，不许铺张浪费，还有，从我开始，府中人花销用度一律减少，具体每月的赏钱等我与洛淼商量后再告诉你！”
“是...”彩霞对纪淡的命令没有丝毫异议，铺张浪费的又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听说就连独孤鸣享用过的歌姬，每个月也不过多给一吊钱而已。真正令人讨厌的还是独孤家的家室。
洛淼听到纪淡的话眼睛一亮，暗道这城主年纪轻轻却可身体力行，年少成事却不骄不躁，真乃人中之龙也，看来无双城有希望了。
纪淡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洛淼摆摆手表示不敢，
“让你坐下就坐下，怎么？老子说话不好使？”
“额...小民遵命。”洛淼咋舌不已，看来自己想的还是过于简单，城主就是城主，一言一怒间的霸气不是常人可受的。
纪淡见他坐好便问道，“你家现在靠什么生活？”
“小民在青嫣坊给歌姬作诗作画，赚些小钱养家糊口。”
纪淡微微点头，这洛淼可以不意流言蜚语，一心养家糊口，倒是个汉子，作为来自后世的纪淡，对有责任心的人非常有好感。
“嗯，以后，你就是我无双城衙府令，地位仅在我与副城主之下，城内大小事务都归你管理，我现在要颁布真的税令，你听好了。”
纪淡拿出后世屯田这一跨时代政策，让贵族把土地租给百姓，让其耕种，等秋收之时，百姓上缴给贵族四成粮食，然后贵族在从四成中拿出一成来交税，这样做的好处便是，百姓不种田就会没有粮食，起的一个很好的克制懒汉的作用。
洛淼静静听着，眉目一直紧皱不展，纪淡喝了口茶问道，“怎么，对我的意见不满意？”
“没有没有，小民不敢。”
“我说你都是府衙令了，怎么还一口一个小民的。再说，我们现在是商量城中大事，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可以提嘛。”
“没有没有，下官只是以为，这样做，恐怕那些世家会反弹呐，毕竟现在是地主阶级，您公然与其对着干，恐怕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纪淡眼神一厉，反弹？老子就怕他不反弹，这些吸食百姓鲜血的蛆虫，早就该连根拔起了，别的地方老子管不着，但无双城内的一亩三分地绝不可以被这些所谓的地主支配，否则，老子岂不是傀儡一般？
“哼，那些世家最好是老老实实接受，否则，我将后悔让他们到这世上来，老子杀独孤家是杀，杀李家王家马家寡妇家也是杀，你去告诉他们，别给自己找不痛快。”纪淡杀意渐浓，入世几个月来早就不是曾经窝在沙发里与五姑娘嘿嘿嘿的龌龊少年了。
洛淼听的浑身一哆嗦，看来这些世家有的受了。这那里是年少无知的城主啊，分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嘛。还好刚才礼仪得体，对他十分尊敬，否则自己也将与他们一个命运。
“是，下官回去就整理出一份材料，然后交予各大世家，对，您刚才说副城主，请问他在哪里，怎么此刻不见呢？”
纪淡嘴角微微一笑，这个副城主不是别人，正是白清子！这妮子现在已经有了副帮主的气质，听聂风说，她这些日子一直在肃清城内外帮份子，捎带着安抚百姓，将一些独孤派成员全部抹杀。
这些话听的纪淡直咬舌头，他最开始的目的，是想把白清子培养成财政大管家，现在可好，反倒成了杀人女魔头，如果在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估计就变满头白发的魔女，练霓裳了。
纪淡现在也不知她人在哪里，打着哈哈对洛淼说道“害，她有很多事好忙，放心，这几日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毕竟是上下级总有许多东西要谈论嘛。”
“城主！城主！”
正说着，外门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厮！踉踉跄跄慌慌张张，路过门槛还绊了一跤。也不知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慌乱，纪淡猛然站起身，以为有人入侵呢，三步来到小厮面前讲他扶起，问道，“怎么了？何事慌慌张张！？”
这一扶起才看到，这小厮鼻子流血，眼角肿胀，显然是被人殴打过，纪淡气的整个人都炸了起来，暗道，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连我城主府的人都敢打！？
“谁打的你？说！”
小厮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指着问外说道，“外外外...外面有一个白衣男子打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