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计划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簟秋和芳姑姑都不在，我只能自己捯饬捯饬自己了。
如今出门在外，虽然一切从简，但想到今日要见宁王赵恒，我便挑了件清新雅致却又不失气度的衣服。再随意挽了个发髻，扑上些胭脂水粉，和书上描述的“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倒像是类似。
“姑娘。”簟秋端着铜盆进来，应是要给我洗漱，“姑娘醒了？”
“是赵瑀让你来叫我的？”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责备道，“你也真是的，都日上三竿了也不叫我。”
她红了脸，偷笑道，“王爷吩咐了，不许搅了姑娘的好梦。”
我也红了脸，“他的话你倒是一字不落的全给听进去了。我平日里的话你倒是……”
她放下手里的铜盆，拉着我的手撒娇，“不是呢。是娘说姑娘若是再不起实在是不妥，所以让我来给姑娘梳洗。我可没全都听王爷的。”
“你一口一个王爷，是不是看上王爷了？”
我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见她的脸变得更红了，头也低了下去，声音弱弱的，“姑娘可别瞎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心五味杂陈。忙岔开话题，“我已经梳洗好了，就先出去了。”
“是。”她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吱呀——”
我还没来得及叩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我听到了琰儿妹妹的声音，就来开门了。”赵恒笑得一脸得意，像是要求我的夸奖。
虽然过去许久，我仍然有些尴尬，疏离道，“多谢宁王殿下。”
“宁王殿下？”他揪住了这个称谓而不肯放过我，“你从前都是叫我恒哥哥的，怎么今日改了口？”
从前？自从大婚之后，我与他再无私下见面，他说的从前应该是在宁王府的时候。
我看到角落里的赵瑀像是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忙道，“那都是我年少不更事，没大没小的，还望宁王殿下恕罪。”
正在尴尬之时，赵瑀终于开口解围，“恒弟，琰儿身子不好，就别在门口站着了。”
“皇兄说的是。”赵恒笑着给我做了个揖，“还望琰儿妹妹莫要怪罪。”
我忙回了个礼，脚步匆匆走到赵瑀身侧。
赵瑀轻咳一声，“既然琰儿来了，咱们就开诚布公吧。”
赵恒换下他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转而严肃，“时间不多了。最多一个时辰，我就应该回去了。若是被母后发现，一切都完了。”
这一个时辰内我接受的信息比去年一年的还要多——大部分的内容和昨天赵瑀告诉我的一样，只不同的是，宁王这边的变数是皇后党还不知道的。原来皇后看重大伯父手握禁军，把守着宫城，为了拉拢我大伯父，于是她让嘉德郡主嫁给宁王。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陛下会立赵瑀为太子。两人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持皇帝和宁王，挟天子以令诸侯，顺便把赵瑀拉下水，以稳固自己的荣华富贵，实现自己的野心。而赵恒和赵瑀早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切，他二人合计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所以赵瑀的外放是计划的一部分？
“琰儿妹妹，”赵恒坦然道，“咱们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我听到他这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却瞥见一旁的赵瑀用一种看好戏的表情。“我以前的确想要向父皇求娶你，可是当我得知母后的阴谋后，我怕了。我怕把你卷进来……我本想等到事成之后向父皇请求赐婚，可没想到父皇先一步把你嫁给了皇兄。”等等，我怎么有些没听明白呢？他又继续道，“着一年里面，我也想了很多。只要你能幸福，我就很开心了。我也渐渐意识到，我对你，其实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蹦出一句，“恒哥哥说的是。”
“恒哥哥？”赵瑀哼了一声，“该叫二弟才是。”他又指了指赵恒，“什么琰儿，苏琰是你皇嫂。”
他这是……吃醋了？
我突然想到，“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呢？”
赵瑀面无表情，“多则八个月，少则六个月。”
“哦。”这盘棋下得还挺久。
赵恒的表情变得微妙，“我是比不得皇兄情根深种了。”他拱了拱手，“那就约定好了。我先回去。”
赵瑀点点头，在他临出门时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赵恒摆了摆手，算是回应听到了，也是告别。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我有些好奇。
“去一个……”他想了想，“你一定会喜欢的地方。”
我一定喜欢？这一年内我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他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