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厄

“吴人也好，楚人也罢。于老朽而言，她只是个病人，治病救人乃医者天职！所以，老朽不会以假替真！”老者缓声道。
叔雍听完他坦然又诚挚的言语，决定相信他。叔雍将药盒塞进怀里，抱拳作揖道：“多谢！”说完闪出了药坊。老者望着消失在夜空中的身影，想到受战火波及而奄奄一息的妇人，不由得深深叹息。
叔雍与井察子还有其他人汇合，回到城门口，下一班换岗的兵士恰好来到，见状惊问：“你们是何人？”
叔雍与井察子不回不答，拔出长剑结果为首二人性命，余者骇然，大声呼救。叔雍、井察子心系勾吾夫人，急令大家上马离开。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驾！”夜色下，一行人扬长而去。
楚军闻讯蜂拥而至，欲上前阻止，不料脚下绊了一跤，仔细看竟是死去的同伴，顿时大惊失色，大声呼喊道：“不好啦，吴军攻来啦！”
楚军士兵的呼叫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响亮，紧接着是楚国兵将慌慌张张地集合，叔雍一行早已上马狂奔离去。楚军在黑暗中赶追多时，未见人影，只好收兵，同时再增加城防人数。
行宫里，忙得焦头烂额的路崦将汤药继续给季子服下，却丝毫不起作用。眼见季子越来越虚弱，夫差更加慌张，不断地催促：“桑医士，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微臣已拼尽一身医术，能想到的法子都试过，眼下只能等雍将军回来……”路崦难过地拭泪。
“难道眼睁睁看夫人流尽体内气血吗？”夫差愤怒地吼道。
路崦被夫差吼得胆战心惊！
“别……别责怪桑医士，他已经尽力了！”季子虚弱地劝着夫差。
夫差紧紧搂住季子，勉强安慰道：“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季子凄然一笑，那笑容，笑得夫差心如刀割般疼痛！季子挣扎着起身，夫差赶紧劝她快躺下，等叔雍回来。季子摇摇头说：“来不及了！”她倚靠在夫差胸前道：“刚才，妾身看到咱们的孩子，他长得像你，胖嘟嘟的，可爱极了！”
夫差心一阵绞痛，强忍着痛苦劝道：“好好歇着，别多想！”
“孩子说他冷，想让我抱抱，可我一伸手，就不见了……”季子潸然落泪。
“等你养好身好，孩子还会有的。”夫差强忍着眼眶中的泪花。
“夫君，你也很难过孩子一个人在那边对么？所以，有我去陪着，他就不会孤单了！”季子喃喃说道。
“别说傻话！”夫差紧紧搂着她。
“在姑苏时，答应过青洛，将她许配给迟立。日后，夫君替妾身将此事办了。”季子虚弱地交待。
夫差眼中的热泪滚滚落下，他咬牙点头。
“婧云从小没了爹娘，跟着我多年，以后帮我好好照顾她，将来给她找个好人家，别让她受委曲。”季子脸色越来越苍白。
“好！好！”夫差泪流满面。
婧云与青洛听着顿时哭喊着道：“夫人，别说了，奴婢的事，由夫人痊愈后来主持。”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滴落在石阶上，“滴答滴答”地响。季子听了，柔柔地一笑道：“我与夫君，缘起雨中，相伴于吴宋联姻。宋国小，王兄的王座，一路过来并不安坦。望夫君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往后能帮衬着他！”
夫差悲伤得说不出话，只能不住点头。“尽想着他们，你可曾替我想过以后？”夫差呜咽着道。
“夫君，让他们都出去吧，我想与你待会儿！”季子深情地望着夫差道。
婧云与青洛磕了个头，哭着说：“奴婢们在殿外守着夫人。”说完，她们起身来离开，红着眼，来到殿外静候。
季子使劲抬起手，抚摸着夫差的脸庞，无比不舍，她细细诉说着：“成亲的晚上，掀开红盖头，看到你的脸时，就在心里想，这个男人，长得可真好看！”
夫差亲吻着季子的额头，含泪呢喃道：“以后，天天让你看，让你看到腻为止。”
季子笑了，眼睛眯成好看的弧线，轻轻道：“不会！永远都看不腻！还记得，第一次带我逛姑苏城，那个小糖人!那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